氣氛還算融洽。
用過午食,眾人移步縣衙大堂。
三位王爺高坐堂上。
兩側桌案相對,關州與西州之員分作兩邊。
京中員亦有坐席,分布在正堂兩側。
瓊山縣的衙役被臨時征召來端茶送水,充當起小廝的活計。
進出間難免有些跡。
目隨之移堂外,便見三路披甲銳列陣在外。
乃三王護衛。
甲锃亮,顯見保養之心。
眾甲兵目視前方,卻有對峙相較之。
關州這這一隊又多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殺伐之氣,細辨之下格外不同。
閆玉收回目,便見對立而坐的兩府大人起見禮過后,再行落座。
三位王爺不再閑話家常,堂上雀無聲。
齊王閉目小憩,好似午后困頓。
英王夾起一塊點心,停在半空,猶豫著要不要吃下。
吳王端起茶盞,垂眼輕啄一口,再抬眼時,臉上帶著淺淺和煦,朝一側的員輕輕點頭。
這名京中員便開始照本宣科,聲音不疾不徐,半分不提關州與西州二府相爭樂山之事,而是以齊山、樂山幾府的旱開篇,嘆陛下每每憂心,夜不能寐,朝中艱難,幾次三番賑濟,以至國庫空虛……
拉拉一堆后,話鋒一轉,謂之英王與齊王上奏請命,為國為陛下分憂云云,之后又是一通贊之言,將兩位王爺一頓好夸,最后才道陛下老懷大之類,特命吳王出京,與二王共商樂山府治。
閆玉的眼皮搭拉著,小腦袋也沒有之前那般實。
半分不說假話,實在太催眠了。
聽得發困。
好容易等這位京講完,閆玉趕抬起小腦袋,子往一側稍歪了歪,找了一個視線絕佳的角度。
和堂上三王悠哉之態截然相反。
兩府員神繃,目如火點,灼灼對視,仿佛有火星子在彼此中間的丈許之地竄。
嘿!
閆玉一下就神起來。
是了,這等場面,王爺之尊怎會親下場,自是坐在堂上陣,任由底下人鋒。
“樂山府山多地,出產不,又兼山匪橫行,藏匿縱橫,難以清除,這才有今日樂山府之象,我西州愿傾一府之力,清剿樂山府境所有匪,勸山民盡數歸鄉,重立民籍,再耕農桑,三年之,不,兩年,必還樂山百姓一片安居之地。”
閆玉就見關州這一側有人站起。
是永寧知府龐大人。
“樂山匪患為禍,擄民劫財,這錢財用在何暫且不論,擄走之鄉民,只有極數落草為寇,其余人等皆被販賣至私礦,食不果腹,目不見天,挖礦至死!”
龐大人義正詞嚴:“西州近來多出那兩座礦山,便堆積著累累白骨,未知其中有多樂山之民,那私礦,就立于西州境,本倒不曉得,究竟是何等障眼之法,才令西州諸位同僚始終不覺,諸位轄下尚無力管治,疏至此,何敢放言還樂山百姓安居!”
“而我關州則不同,關州軍大勝北戎,從此邊休止,得勝之師,士氣如虹,進山剿匪,事半功倍。”
“西州尚有西戎在側,強敵側臥,調大軍來樂山掃山?呵,西州邊民能安枕否?”
嘶!
閆玉眼里冒。
沒想到龐小胖他爹這麼給力。
好一張利口!
往前十數年,關州積弱,屢被北戎禍害,自是和西州不能比,可一朝得勝,打了個漂亮的翻仗。
縱你西州如何,我關州得勝一句便勝千言!
再有西州暴兩座私礦之事,雖有“私礦主”被繩之以法,可西州上下員,一個失察的罪名是逃不過的,此一點,也是大大的失分項。
“鎮邊之軍,護佑一方百姓,乃是應有之義,何至夸夸其談!”那西州員振振有詞:“我西州亦戎邊守土,西州百姓在邊軍護衛下,雖有小,未遭大難,不似關州虎踞,破城人亡,人間慘劇,猶歷歷在目。”
“關州今日勝之,便這般姿態,竟是忘了當日虎踞城破我西州救援之誼,本勸大人慎言,焉知他日,關州不會再點狼煙,求救我西州雄兵!”
眼見話題扯遠,吳王將手中茶盞放下,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
立時有知機的京中員低聲出言提醒:“二位大人,今日我等聚于此地,為的是樂山府……”
龐知府朝堂上三位王爺拱了拱手,繼而朗聲道:“英王宅心仁厚,不忍見百姓難,我關州收安災民在先,后請命朝堂兼治樂山在后,發乎一顆民真心,而汝西州,拾人牙慧,隨之從之爭之,其心不誠,其意更讓人生疑!”
好家伙!
閆玉暗暗在心里刷屏:好家伙!好家伙!
這龐小胖的爹,這麼虎麼,就堂上這些人,聽不出他話中之意的怕是沒有。
這位龐大人就差沒指著齊王的鼻子說,你學我們王爺,王爺干啥你干啥,安的不是什麼好心!
“龐大人,三位王爺當面,容不得你信口雌黃!”西州的員激的口水都噴出老遠。
閆玉毫不懷疑,若是兩邊的人距離再近些,他會準的噴到龐大人臉上。
“啟稟三位王爺,下本不說,奈何龐大人言之太過,下今日實忍不得,來人,拿本府圖冊!”
立時便有人躬上前,將他所要之送到其手中。
就見這位大人一臉正氣,舉起手中之高聲:“此乃西州全境圖冊,懇請吳王賜樂山全境圖一觀,兩相較之。”
吳王不解問道:“王大人這是何意?”
那王大人咬牙關,將手中圖冊雙手奉上,直跪下。
憤然道:“有人心懷不軌,改縣志輿圖,移換界碑位置,瞞天過海,擴關州之土,侵樂山之地,下早有耳聞,只不敢信之,今次來樂山之機,恰記起此事,便派人暗中查探,不想此事竟是真的!”
“此乃我西州輿圖原本,請與樂山府圖冊對之,再請王爺下令,查驗谷縣志圖冊,三冊之中,必兩冊相合,而余下一冊,必有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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