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邵對流利的道歉到好笑,偏不聲問:“錯什麼了?”
“錯……你不高興的地方都是我的錯!”
“我沒有不高興的地方。”
應唰地抬頭,睜開的雙眼明亮如星辰:“真的嗎?”
“除了一件。”
應小心翼翼地問:“哪、哪一件?”
“你這麼難,俊儀又不在你邊,你寧愿找,也不肯找我。”
“我……”應抬著的眼眸輕眨,瞳孔中不知道是委屈還是驚惶:“我讓你那麼生氣,而且你忙。”
“是嗎,”商邵漫不經心地問:“是因為你讓我生氣,而不是因為我讓你生氣?”
應驀地鼻尖酸楚,“我不敢。”
這句話多帶了些脾氣。商邵笑了笑,靜看幾秒,低沉的聲音說:“對不起,讓你難。”
對不起三個字到底有什麼威力,竟然讓的眼淚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流下。
低下頭,反復抿著,眼淚劃過下頜,吧嗒吧嗒地砸在地毯上,洇出一個個小小的深漬。
“商先生給了我一億,怎麼對我都是應該的。”應兩手抄在大口袋里,指腹用力磨著護照本的邊角,將低垂的臉撇進德意志正中午的暖中。
這句話不止是帶脾氣,簡直像是罵人。偏偏講得真心實意,又心平氣和的。
商邵不知道該氣該笑,明明昨晚上那麼坦誠,今天又開始跟他倔強驕傲。
跟相,像打商戰,容不得他游刃有余,要他知己知彼,要他全力以赴,要他專心致志。
要他一心一意。
商邵出摘了手套的那只手,為拭去眼淚。
他的手指又被溫熱的打,但確實算不上討厭。
“你昨晚不是說,”他頓了頓,指腹停在蒼白的眼底:“要跟我有一個平等的開始?”
心臟怦地一下,撞得應的腔生疼。喝了酒那麼膽大包天,是嗎?肖想的,幻想的,不切實際的,本不配的東西,都敢說出口,都敢向他祈求?
“喝了酒的話,商先生請不要當真。”
“我當真了。”
應的心皺一團,像被人住。閉著眼,眼淚掉得更厲害,病弱的臉被曬得近乎明。
深吸一口氣,吞咽了一下,再開口時呵著氣笑了一下,才說:“商先生……”
邊的話被商邵打斷。
“我名字。”
應驀然抬起臉,眼眶和鼻尖泛著同樣的紅。
“我想了一上午,我想,既然你要平等,不如就從你肯忘掉這一億,我名字開始。”
第30章
應聽到前半句了。
大驚失:“商先生讓我忘掉一億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賴帳嗎?”
商邵:“……”
沉默數秒,他語氣復雜:“應,你會抓重點。”
誰能想到這人臉上還掛著眼淚呢?現在看來,怕不是鱷魚的眼淚。
應已經開始到疼:“那原來的三千萬是不是也要還給你?”
商邵語氣高深莫測:“你覺得呢?”
應心里糾結半晌,最終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說:“那上班的這幾天,你總要結給我的。”
言畢,飛快而小聲地補充:“一天是二十七萬三千九——零頭已經幫你抹了。還有上次你續的二十分鐘擁抱和鯨鯊館的吻……”
看著他,出手指頭比了個“耶”:“……兩千萬。”
商邵目沉沉地看半天,繼而毫無預兆出手去,上了的額。
熱的。
他找到理由,點點頭:“燒果然還沒退,再吃點藥。”
應還是能聽出好賴話的。鼻尖微皺:“你罵我?”
“不舍得。”
應一口氣哽住,一紅從的蒼白中慢慢勻了上來。
“我沒有欺負病人的習慣。”商邵好整以暇地補充,出手:“護照給我。”
“不給。”
“還想跑?”商邵微低了頭,視線鎖住。
應大窘,“我不跑,真不跑……護照可不可以不給你?”
護照本被用力摳在掌心。明明是新換的,應該嶄新筆,但其實那暗紅的封皮,卻早就在剛剛數分鐘被折磨得褶皺一道道。
遞出這樣一本完全出賣緒的護照本,應覺得難堪。
商邵還是著手,戴著黑羊皮手套的那只手掌心朝上:“給我,我不想回來看不見你。”
應一怔,心口的酸翻涌得厲害,鬼使神差地、遲疑地、不舍地掏出護照本,眼睛不敢看他。
在他面前有什麼余地?每一道眼神每一次呼吸,每一句倔強的口是心非的話,現在連一本護照都不肯為保守心。
商邵接過,但并沒有穿這本護照老得這麼快的,而是徑直收進大口袋中,繼而勾了角:“還有第二件事。”
“嗯?”
“你還沒我名字。”
“商……”應努力了一下,后一個字在舌尖轉了一圈,終究變了尾音輕落的:“先生。”
“這兩個字是很難聽,還是難念?”商邵平淡地問。
他很壞,明明知道這兩個字既不難聽,也不難念,卻要聽親口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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