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爭皺起眉,想要手攙扶,但也只敢護在一旁,“沈大人,你看起來臉不太好,要不要找太醫看看。”
沈離枝放下手,眼睛沒看他,只是往旁邊走了幾步,聲音有些發,“我沒事,我想在旁邊休息……休息一下。”
“沈離枝呢?”
“沈大人不在院子中。”常喜面上難掩慌張,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回道:“不過,老奴已經派人去找了……
“兩刻鐘前,你就是這樣說的。”李景淮抬起眼,“又擅自出宮去了?”
“沒有!殿下吩咐過,沈大人的出行都要經過報備,老奴這里沒有收到傳信,所以沈大人定然還在東宮之中。”
白杏被帶過來,一進門就跪倒在地。
“殿下,沈大人說要去司芳館取那條金魚,午膳前就去了。”
“什麼魚?”
“就是殿下送給沈大人的那條蘭壽,養在司芳館里的那條。”白杏伏恭恭敬敬回答太子,可又被這陣仗弄得有些憂心,下意識抬起頭問道:“殿下,沈大人不見了?”
“胡說什麼!快閉。”常喜連忙走過來。
白杏閉上,太子朝涼涼看來一眼。
好在這個時候又有人進來了,及時解救了的失言。
趙爭進殿時,抹了一把臉。
外面已經開始下起了細雨,秋雨涼如霜,讓人從骨頭里開始發。
“殿下,找到沈大人了。”他跪下稟道。
李景淮起,手扶著桌案轉了出來,問他:“在哪?”
“在蝶院。”看見李景淮就要走,趙爭忽然抬頭開口:“殿下,今日沈大人問了我一件奇怪的事。”
李景淮停下,回頭看他。
沈離枝不是會故意使子的人,今天故意躲著人,一定有其原因。
“說。”
趙爭察覺不安,沈離枝不見興許在先前已經有了征兆,只是那時候他并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一個糖盒的事,任誰也不會覺得那個事關重要。
他單膝跪下,了一下才道:“沈大人今日問我,殿下是否在五年前的廟會上買過一個糖……”
他的話甚至不用說完,太子就臉發沉大步踏了出去。
“該死。”
第89章 不是 你本不是他,對不對?……
蝶院里的工匠早早歇了工。
院子里面除了凌的木材、混合的泥漿就是雜草和碎石。
李景淮往里面看了一眼, 就對后的人抬起右手,示停。
“殿下……”常喜邁著小步伐還想跟上,他手里撐著竹傘。
太子大步離開傘底, 細雨就沾了他的黑發, 霧氣縈繞在他上,像是冷氣在彌漫。
他帶著一副生人勿近的疏冷,忽然偏頭, 冷聲道:“滾開。”
常喜被嚇得一個哆嗦, 止住腳步不敢再貿然靠近。
邊的趙爭已經單膝跪地,埋下頭不敢吭聲。
其余人更是噤若寒蟬, 在面面相覷中窺出些蹊蹺。
太子的緒不穩定。
李景淮呵斥了一聲后也驚覺自己的失控, 他抬手扶住額頭,靜默了片刻。
歲數漸長, 他也逐漸學會如何當好一個帝王。
不能讓人清喜好與厭惡,高興或難過。
甚至可以說,為一個掌權者,他應摒棄任何過激的緒。
安靜能讓他穩固心神。
小雨纏綿如, 在臉頰上留下潤的痕跡,李景淮緩緩睜開眼,又揮了一下手。
“你們留在外面, 無召不得。”
常喜不敢再冒出頭給他削,連忙退了兩步, 老老實實躬聽令,“是。”
其余人更是令行止,不敢不從。
傘也不敢遞出,常喜就眼睜睜目送著太子在溟濛霡霂中一個轉,沉著腳步進院門。
蝶院里大多建筑都被推翻倒地, 新立起來的幾柱子就孤零零地立在天地之中,被雨澆了個。
李景淮踱步走上臺階,往四周張。
禿禿的院子沒有多地方能藏得住人。
更何況沈離枝原本也沒打算躲著,只是沒有人會想到會待在狼藉一片的蝶院里,一呆就是這麼久。
從墻角的木堆上站了起來,在飛的細雨中迎著太子緩緩而來。
那張小臉被冰涼雨凍得沒有了,更凸顯出那雙眼睛黑得驚人。
像是濃墨點畫,在煙雨當中冷凌凌地暈開。
李景淮沒有出聲,目不轉睛盯著,就像凝一只隨時會飛走的蝴蝶。
翩躚而來,卻渾上下都帶著一種若若現的疏離。
李景淮不敢妄,就好像一,這只蝴蝶就會被驚飛,然后從他的眼前消失不見。
他握手,手心,是滲出來的薄汗。
也是他這一路來無安放的不安。
沈離枝走到臺階下,慢慢揚起頭,牽起角對他微笑,一如最初所見的那番模樣。
溫順和,畢恭畢敬,讓人挑不出一病,但卻讓人無端覺得很難。
“殿下。”
漉的長睫和眉上都沾著水珠,抬起眼睫都像是費了一番力氣。
玉潤徹的此刻都著無比脆弱的蒼白,像是一張薄可的紙,映出藏在笑容下的倉惶和悲戚。
“沈離枝……”李景淮眼微闔,因這俯看視角,輕易就能將那張復雜的笑臉收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