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照片

沈亦歡的傷不重，過了幾天便可以拆線，換了塊紗布。

邱茹茹和顧明輝待了幾天也回北京了。

等到終於可以落地，陸舟才帶沈亦歡開車一起回軍營，跟迎接什麼大人似的，車在軍營門口一停，就看到好多人站在那，朝著他們探頭張。

沈亦歡有點莫名其妙，扭頭問陸舟︰「他們怎麼都來了，是不是你耽誤太久訓練了？」

陸舟看了眼︰「你在這等會兒。」

他開門出去，喊一聲︰「何閔。」

何閔應了一聲，遠遠招了招手，又跑過來，笑嘻嘻的敬了個禮︰「陸隊。」

「都站這幹什麼？」

「這不是咱們大嫂終於回來了大家一起來看看嗎，傷都好了嗎？」

陸舟輕蹙眉︰「帶隊回去繼續訓練。」

「……」何閔認慫了，拍了拍手重新整隊帶回去訓練場，臨回去前拍了陸舟的肩膀，低聲音，「這次你讓人提前送過來的槍支有信息了。」

陸舟頓了一下，走回車邊，背對著沈亦歡蹲下來，偏過頭︰「上來。」

沈亦歡了︰「要抱，不要背。」

陸舟作一頓，沒猶豫也沒多說，手臂環過的膝彎，輕而易舉的抱起來往宿舍樓方向走。

到宿舍門口，他便單手抱著，把人托在懷裡，拿了鑰匙開門，直接把沈亦歡放到了自己床上。

他拿出藥箱。

住沈亦歡的腳踝將的放到自己大上，視線低垂，頭髮長長了些，碎發在額頭上落下短短的影子，看上去專注認真的不行。

傷口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還不能用力。

沈亦歡白，上面黑紅的一條看上去總是顯得更加目驚心，陸舟皺了皺眉，重新給換上新紗布。

「我待會去問問何粲有沒有去疤的藥膏。」他說。

沈亦歡靠在床上懶洋洋的看他︰「你這裡沒有嗎。」

「嗯。」

也是了，要不然上怎麼會有那麼多傷疤。

「陸舟，要是我這疤去不掉怎麼辦？」

他沒說話。

沈亦歡又問︰「我的不好看了，你還喜歡我嗎？」

他這回立馬回答︰「喜歡。」

「你怎樣都喜歡。」他又補充。

沈亦歡笑彎眼，哄他︰「那你笑一個。」

陸舟微瞇眼，把的放回去，靠在椅背上，下微仰著，很敷衍的翹了一下。

沈亦歡「嘖」一聲，從傷第一天就開始了，陸舟還是對很好，幾乎是寸步不離的陪著，了了都不用說，早就放在邊了。

可就是不怎麼笑了。

雖說陸舟原本也不太笑，可現在沈亦歡怎麼逗他他都沒反應。

知道陸舟是自責，可這不該是他自責的。

有點兒愁。

踢了踢陸舟的，看著自己的疤歪腦袋說︰「要不，我也搞個紋，我聽說有好多人會在疤上紋個紋，就看不出來了，紋什麼好呢？」

陸舟︰「別紋。」

「嗯？」

「會痛。」

「可是我想紋。」

沈亦歡看他，小姑娘紅齒白的，笑的乖，故意討好似的，喃喃了幾聲他的名字，說︰「我紋一條船好不好，舟。」

陸舟靠近一點︰「你不是怕疼嗎？」

「我就是想紋。」

「我給你找紋紙。」

「……」沈亦歡翻白眼，「我覺得你是不是智商不太高，看不出來我在哄你嗎？」

陸舟還真沒看出來。

沈亦歡直手臂，手心向上，了手指︰「過來點。」

陸舟靠過去。

沈亦歡把手放到他下，撓了撓，立馬就笑了。

男人仍然坐在椅子上，上半靠過去，委委屈屈的維持住姿勢任由小姑娘撓下，跟條狗似的，眼尾垂著，淡化平日的凜冽，還顯得又乖又討人喜歡。

「哎呀，小獅子。」

沈亦歡又用食指挑了挑他的下︰「小獅子笑一個。」

陸舟住作祟的手腕，沒扯開，隻握著︰「別弄了。」

沈亦歡才不理他，直接上手，兩手扯著他的臉往外拉︰「快笑一個。」

直到陸舟終於myh出一個不那麼敷衍的笑容，沈亦歡才意猶未盡的收手。

他沒有在宿舍裡多留，給倒好了水，準備好了了可以吃的小零，又把自己電腦也搬到床上就走了。

陸舟不常用電腦，桌面上就幾個圖標。

沈亦歡閒著沒事幹，隨便點了幾個檔夾，都是加的。

沒意思。

剛要關電腦，就看到一個不太一樣的文件夾，其他的文件夾名都是跟工作有關的，隻那一個就是最原始的「新建檔夾」。

揚了下眉，了手指，點開。

裡面全是沈亦歡的照片，1234排序，從前往後是按時間排的，最前的一張是高一運會時候的照片了。

那天沈亦歡是舉牌子的，穿著籃球背心，底下是白邊的黑運短，笑容明，班級排放在地上，手臂搭在上面，正在跟旁邊的朋友講話。

沈亦歡有點懵，往下繼續拉。

高二的，高三的，高中畢業那個暑假的，大一的，大二的……

照片裡很有陸舟，一般都只有沈亦歡一個人。

看角度應該也不是陸舟自己拍的，好多照片沈亦歡自己也見過，那時候太出名了，學校吧、臨校吧裡都有的照片。

但是有點不敢想，陸舟是怎麼在背地裡收集的照片。

是讀書時候就這樣了，還是分手後？

繼續往下翻。

而後被各種吃驚、震驚、無措，各種復雜的緒包裹。

最後幾張照片，是在國外時候的照片，還有回國後在影棚工作的照片，中間夾雜著幾張不太清晰的照片，是手機拍下來的雜志版面，圖元不太好。

沈亦歡點開，湊近看。

是剛剛拿了攝影獎後的一個雜志採訪，裡面有一部分的訪談對話實記。

那些話說過就忘了，都是在採訪前提前給了問題的，想好怎麼回答，背書似的說出來的，完全塑造一個積極向上好青年的形象。

陸舟最瞭解這麼話不是真正心裡想的，可卻仍然細心認真的把那些容拍下來，上傳到電腦，按順序排列開。

——

陸舟趕到訓練場。

這些天他不在，都是何閔帶訓練。

「手上的傷怎麼樣了？」陸舟問。

何閔誇張的揮了揮︰「早好了，你回來我就可以一起跟隊訓練了。」

「再休息幾天。」陸舟坐在草地上，點了煙，「那批槍支查的怎麼樣了。」

「你還記得我們以前那次和李鄔面對面的抓捕行吧。」

「嗯。」

那次行他們繳獲了不走私槍支，可最後還是讓李鄔給跑了。

而這次沙漠上突遭擊，陸舟最後搶了對方的一輛車才得以把沈亦歡他們給救出去，同時也算是繳獲了量在車後備箱的槍支彈藥。

沈亦歡在醫院那幾天，他就已經通知了人把這些帶回去調查。

「那些槍裡的零件是跟上次李鄔那批一樣的，型號的匹配度也很高。」

陸舟拿煙的手一頓。

這種槍支走私軍火商，都有各自的製作來源，為了保證貨源的穩定，零件也都是自產自銷，經過比對後，就可以確定這些繳獲的槍支來源。

陸舟︰「這麼說，這次是李鄔？」

「極有可能。」何閔問，「可你不是說上次我們夜巡那次不是李鄔嗎，那現在是有兩夥人想要你的命？」

陸舟一口煙，沒應聲。

他想不出有什麼理由會讓他被那麼費盡心機，甚至間隔不過三天的遭到連串的進攻。

何閔問︰「這次對你們開槍的那批人，沒有留下活口嗎，你沒問問是什麼個況？」

陸舟說︰「沒有。」

「沒有留下活口，還是沒有問……」

「沒有留下活口。」

何閔作一頓，側頭看去，便看見陸舟在一片青白煙霧下，眼底晦暗不明，他幾乎是瞬間明白過來。

在這裡，他和陸舟相的時間是最久的了，同一批從北京分派到新疆。

他拍了拍陸舟的肩膀，低聲問︰「是因為沈攝影師？」

陸舟沒回答這個問題，只說︰「這次的確是我行失誤，沒控制住自己。」

「那種況也很難留活口。」何閔勸解道，「還有三個普通人民在呢，也不知道留了活口會不會控制不住局面。」

訓練結束陸舟便跟在隊伍最後去食堂。

邊走邊給沈亦歡發信息，讓在房裡待著，他把飯菜端回去。

沈亦歡沒回復。

陸舟拿了餐盤打飯。

食堂阿姨見他很高興，總是「陸隊」、「陸隊」的跟他打招呼。

「陸隊你怎麼今兒還來食堂吃飯啊，那小姑娘不是給你來做飯了嗎？」其中一個阿姨說。

陸舟停了腳步︰「什麼？」

「就那個北京來的小姑娘啊，特別漂亮的那個，是不是還傷了，我看一瘸一拐進來的，還問我能不能借我們廚房用一下呢。」

陸舟輕皺了下眉︰「借廚房幹什麼？」

「您可千萬別訓啊，說是想親手給你燒點東西吃，我就借了，咱們都是大鍋，沒法燒，您看，那邊一大鍋粥都是燒的。」

食堂阿姨不知道兩人的關係，還擔心出了名嚴厲的陸隊會批評沈亦歡。

陸舟沉默片刻，說︰「您給我盛一碗吧。」

「那姑娘早倒了一保溫杯說要送去給你嘗嘗的。」

手機震了震，沈亦歡的信息︰我給你打完菜了，快回來吃吧。

——

推門進去時，沈亦歡正坐在椅子上，傷的一條橫擱在另一條椅子上，正在把保溫盒裡的菜一道道拿出來。

陸舟走過去︰「怎麼去食堂做菜了。」

「想做給你吃啊。」沈亦歡理所當然的說。

「哪個是你做的？」

沈亦歡指了指一碗粥︰「我不會做別的，就只做了這個，等我以後學了別的再給你吃。」

陸舟把外套了，他移開椅子坐下來，端起那碗粥，沒用勺子，直接喝了一大口。

「好喝嗎？」

「好喝。」

沈亦歡又把粥加了一勺︰「那你多喝點。」

「嗯。」

這種面對面坐在一塊，面前擺著家常小菜的覺，在沈亦歡面前真實展開了未來兩人真正生活在一起的畫面。

陸舟一連就喝了兩碗，沈亦歡又給他倒了第三碗，他沒再勺子，吃別的菜。

沈亦歡催他喝一口，他就喝一口。

沈亦歡自己喝了一口，粥是很簡單的粥，白粥加了點糖做的甜粥。

看著陸舟吃飯，頓了頓，問︰「……你是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啊？」

「不太喜歡。」

「那你別吃了。」沈亦歡說著就去把那碗粥拿過來。

陸舟截住的手︰「你做的我就要喝。」

「不行。」沈亦歡很認真的看著他，「你別因為是我就勉強自己，弄的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

沈亦歡看著他說︰「不喜歡吃甜的，我記住了。」

陸舟覺得沈亦歡不太對勁︰「你怎麼了？」

「我看你的電腦了。」

陸舟臉上myh出一瞬的茫然，然後很快反應過來︰「那些照片？」

「嗯。」

沈亦歡舀起粥，輕輕吹著氣，垂眸︰「那些照片，你是哪來的？」

「以前保存的。」

「為什麼要保存？」

還存了那麼多。

陸舟看著︰「好看。」

「……」沈亦歡愣了一秒，原本因為看到那個文件夾產生的疚自責被陸舟這個話弄的啼笑皆非。

「那後來那些呢，我在國外的時候，你是哪來的？」

沈亦歡出國後就換了手機，那段時間沒怎麼發過態，只有幾張，發在沒有一個人的空賬號裡，現在都在陸舟的文件夾裡躺著。

陸舟直直的看向︰「我可以查你的份資訊。」

沈亦歡愣住。

陸舟繼續說，扯起的角帶著無奈和涼薄︰「那個社賬號是你份證認證通過的，我可以看到。」

他抬眼，看沈亦歡震驚的樣子，低聲問︰「害怕嗎？」

「有點……超乎意料。」沈亦歡想起什麼，「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在國外住在哪裡？」

「知道。」陸舟輕聲說，「你害怕也來不及了，我不會再……」

他沒說完，沈亦歡就站起來抱住了他，翹著一條，埋在他口，聲音很悶︰「我後來還收到過幾次裝了人民幣的信封，是不是……你給我的。」

陸舟沉默良久，最後說︰「是。」

沈亦歡吸了吸鼻子︰「既然你知道我住在哪，沒想過要去找我嗎？」

「我不敢想，去找了你以後，會對你做什麼。」

他說這話時，聲音有點沉，聲線冷，卻又仿佛是風雨來，讓人聽了不由後脊發涼。

「你在故意嚇我嗎？」聲音有點氣惱。

陸舟著懷裡小姑娘的長髮︰「不是，你忘了我之前差點就把你掐死了。」

「陸舟。」

沈亦歡聲音都悶在他懷裡，myh在外面的脖頸皮上能覺到的睫。

「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這次我會好好對你的，我不會走了。」

「你別嚇我。」

「好不好？」

沈亦歡聲音放的很，就在他耳邊，似是請求，卻讓陸舟心甘願的服從命令。

他沉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