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里，威武侯早就坐在那里喝茶，拐仗就靠在手邊。昨晚許嘉玄讓人把小東西的銅架子送了過來，如今它就被掛在桌子邊上，見到梓妤那雙小豆眼都亮了，扯著嗓子就喊：“——小魚！”

梓妤聽到它的聲音，腳步一頓。

怎麼都啞得變聲了。

小東西高興得要飛，卻被鏈子一下拽住，可憐兮兮地只能再站回去，連聲喊。

梓妤角了，心想昨晚小東西是被著說了多話。

然而公爹泰然地坐在那里，若不是昨晚親耳聽見，都不會相信威武侯私下還有那樣一面。

收起思緒，先給長輩福禮問安，慢慢才說道：“昨兒小東西碎了父親的心，是它不對，兒媳替它跟父親賠禮。”

威武侯倒公私分明的樣子，說：“你替它賠什麼禮，它自個闖的禍事，讓它自個兒罰。讓它再關我這兒幾天。”

梓妤險些要說不，忙把話到舌下，轉而說要去玄靈觀小住的事。

威武侯聽了神淡淡：“你們去便是，帶你母親也去散散心。玄真子道長是個得道高人，聽聽他講經，也有益的。”

偏就是他沒打算去。

梓妤知道公爹肯定是這樣回答，只笑著說：“可是您不去，母親如何能放下心來跟著一塊兒出去，何況還要住上幾日的。留您一人在家中，恐怕有人要說三道四的，母親更加不愿意去了。”

劉氏沒想到梓妤會把自己拿出來說，焦急得直想上去捂的，忙道：“妾就在府里陪著侯爺。”

然而這小心翼翼的樣子落在威武侯眼里，心里突然有些不好。

他看著劉氏，這個也陪了自己許久的婦人，印象中自己竟是連帶出門的時候都沒有。

他想著，神微變，抬頭去看兒媳婦。只見穿著一大紅的笑容真誠，年輕的面容上彩人，他又看向劉氏。

當年劉氏嫁他的時候，也是和兒媳婦這麼個年紀吧，那個時候亦是漂亮得人看著便歡喜，如今卻是眼角都長了細紋，眼里也沒有一開始嫁與他時那種明亮了。

是時消磨了麗，可又是什麼令變得越來越沉默，只恪守陳規一般，小心伺候著自己，多一個字都不敢說。

威武侯突然發現自己對這位繼室太過不關注。

以前忙政務，可在家以后便是什麼都不關心，如若沒有劉氏，這家又會怎麼樣？

威武侯居然一下子也想像不出來，記憶里閃過最多的，便是劉氏嫁進門后多在他跟前說長子今日做了什麼，又有什麼進步。哪怕是長子拿彈弓打下一個果子，都會高興地和自己說。

至于子長的一切，他似乎又沒有什麼印象了，更他吃驚的是，子明明就在他跟前長大的。

梓妤見公爹眸閃不定，臉時青時白，眉頭又越皺越，就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只等決斷。

安靜的廳堂里響起威武侯的聲音：“你……想去嗎？”

他看向了劉氏，站在邊上手足無措的劉氏突然就眼眶一紅。

劉氏也是個聰明的，知道兒媳婦這是在幫自己，心中激，也因為威武侯一句到了激勵一般，重重點頭：“妾想。”

威武侯看到連淚眼都落下來了，心里越發過意不去，低頭看了看自己袍子空了的半邊。

劉氏隨著他的視線也往下去看，心頭一，忙又搖頭：“但妾更想守在侯爺邊。”

“嗯，那你就跟在我邊。大郎媳婦，出行一事，你打點好。”

劉氏一愣，梓妤已經歡喜地一福禮應是，說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天氣也好，兒媳婦去回了夫君，便準備出發。”

威武侯點點頭，便施禮告退，下去準備。

小東西見要走，又著急晃著架子喊小魚，梓妤回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東西就耷拉了腦袋。

——小魚不要它了！

梓妤卻是在想，為了公爹好，就讓這小東西呆著吧，左右是它犯錯該罰。狠狠罰一回，還看它敢不敢再囂張跋扈。

回到清竹院，把六喜喊來，讓給送信給許嘉玄。

許嘉玄此時卻是正在北鎮司里，神淡淡聽著魯兵稟報。

“副使，任家大老爺兄弟倆已經被丟到刑部大牢，這會怕是在哭天搶地呢。”

許嘉玄轉著手中的茶杯，嗤笑一聲：“哭天搶地有用？利用職務之便，放走了寇賊，這可是大罪。”

“他們恐怕會喊冤，說不知道什麼寇賊，刑部那頭查下去只要沒有關聯，便是無罪了。”

魯兵覺得這也關不了多久，畢竟是加之罪。

許嘉玄心里頭更不屑了。

有罪無罪，知不知，自然是他說了算。

不然，他真是白當這個錦衛了。

在任家兄弟被關進大牢后，武安伯老夫人很快也收到消息，差點沒急暈過去，抓著來報信的小廝一勁兒晃著問：“什麼知法犯法！我兒怎麼知法犯法了！”

小廝也害怕得不行，抓人的是刑部的，雖然比不上錦衛，但那也是犯了大案的員才會被刑部拘起來。

“老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啊，只知道他們到五城兵馬司衙門，把正要上差的大老爺和伯爺給抓走了。還摘了他們的帽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