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道：“勞先生費心了。”

并未推拒，任由那男子握住了的手。

“殿下瘦了。”班意遠皺眉道, “怎麼自己也不注意子？”

男子皺眉, 是要比一般人好看些的。

永寧還未曾說話，后那一串年輕的小姑娘便已接二連三地笑起來。們的笑聲銀鈴似的，十分悅耳。

班意遠的目不經意地掃過去, 又轉回了永寧上。他笑罵道：“公主這些婢真真是個頂個的促狹, 倒是在下有些不知所措。”

永寧道：“心, 倒也純摯可。”

班意遠于是不再糾結。

他是蜀地來的琴師, 時便通曉音律。可因為容貌昳麗肖似婦人而不待見。他如今剛加冠, 卻已在都沉浮數載了。

永寧長公主的垂，令他重新進了權宦們的視野，人追捧。

以貌示人者終不得長久。可班意遠自詡是男子, 拿子于他并不困難。

新皇登基不過十數載，永寧長公主是陛下的妹，雖不及沅長公主那個傾國傾城的大人那般寵，其寵信在都之中也是獨一份的。

且永寧長公主偏容姣好的年，子又糯，最是容易哄騙。

永寧同班意遠兩個在公主府的水榭坐下。駙馬是兩年前去的，他子虛，沒能熬過那個冬日。此后長公主便守了寡，府上也漸漸有了年輕男子走。

水榭中的圓桌上放著一個雪白的瓷瓶，一截紅線系在瓶頸，被打了個古怪的結。

班意遠瞧了，心中便有些不得勁。

走過去道：“這結瞧著頗為古怪，我重新系一系。”

永寧道：“慢著。”

那頭班意遠已將那線頭捻住，輕輕一拉，了個死結。

“這……”

“你回去吧。”永寧長公主道，“不必再來了。”

班意遠臉煞白，登時跪在了地上。

可永寧沒有再看他一眼，轉便離開了水榭。的披帛上繡著芳蘭杜若，殘余的香味很久才消失。

*

晚間婢芳信捧著瓷白的瓶進了屋。瓶中著幾束桃花。

永寧抬眸瞥見，便問：“這瓶子上的線呢？”

芳信莞爾道：“殿下是問那紅線？將軍聽聞公主發了大火，特地新剪了花枝送過來的。”

將軍只是婢們對陸極的昵稱。他是永寧胞姐沅之子，年前失了母親。沅所嫁的是大將軍陸證，近日西北戎狄蠢蠢，大將軍也忙了起來無暇顧及他，因此將陸極送來永寧這里養著。

“原來如此。”永寧說著，笑了笑。

芳信毫無所覺地挑了個顯眼的地方，將那瓶子擺好了，自個兒又欣賞了片刻。

永寧抬眸看著那瓶中花枝，角亦不自覺地勾了勾。

“芳信。”忽然喚道，“去取本宮的紙筆來。”

芳信應是，將那紙筆取來奉上。永寧公主蒔花，亦好丹青。寥寥幾筆，桃花潑墨即。

永寧端詳著桃花，忽而嘆氣。

“那孩子是個有心的。”

芳信道：“將軍慣來乖巧孝順，要奴婢說，您是他的親姨母，將軍對您……向來是當做母親一樣的。”

永寧眸微凝，停在桃蕊上。

“說句大不敬的……當年的沅殿下可沒有您對將軍上心……子心思最是純正，若不是知曉您對他的好，將軍也不會一心一意待您。”

“胡鬧！”永寧斥道，“姐姐待崽崽極好，他們母子深豈能容得你在這里胡說？”

芳信跪倒在地，腰桿卻得筆直。眼中蘊著淚，道：“奴婢服侍殿下多年，豈不知當日是殿下您先遇見的大將軍……也是您親口向先皇求了婚。怎麼最后便是沅殿下就好事？”

“奴婢為殿下不平。”

永寧僵在原地，口起伏不定。雖未曾表態，可沒有呵斥芳信，便已經說明了一切。

芳信道：“如今您與大將軍，夫死妻喪，豈不是天賜良機。公主！將軍那樣黏您，您又是皇室正統的公主，如何不能主將軍府，與大將軍再續前緣？”

說得誠摯，眼淚簌簌地往下落。

永寧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婢，良久之后才沙啞著問道：“你……竟是這樣想的？”

墻角傳來一聲輕響。

*

“崽崽，再多吃一點。”永寧滿面微笑地看著陸極。

小男孩梳著兩個發髻，沉著臉故作老，可那雙眼睛卻亮晶晶的，著便人心生歡喜。

“姨母，我吃不下了。”陸極道。

“怎麼會呢？你早上練武多辛苦啊，不多吃些怎麼長得高？”永寧按著他的肩膀，臉有點難看，“你還這麼小，怎麼也開始俏了？快多吃些！”

說著，又將一籠水晶餃往陸極面前推了推。

陸極瞧著殷切的神，默不作聲地將那餃子吃完了。

委委屈屈的樣子十分討人喜歡。

永寧慈地了他的頭，嘆道：“本宮雖然沒有兒子，但有崽崽在邊倒也不算寂寥。”

正在同餃子抗爭的小男孩抬起頭來，問：“姨母會來當我的母親嗎？”

永寧一怔：“這是什麼話？”

陸極悶悶地低下頭，不再說話了。他小口小口地咬著餃子，吃完了就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自己隆起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