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爹是月前去的。老人家走的時候很安詳，也沒什麼苦。”白修明同妹夫寒暄過，又提起前事，“按照他老人家的囑，是葬在了咱們老宅的山上。”

“從前娘去的時候，便給他占好了碑。爹這些年有孫子外孫在邊，倒也不覺得孤單，只是時時提起娘來。這下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陸極點點頭，又問起白家現在的生意來。

本朝雖然未曾限制商戶科舉，但終歸還是有所限制。

嫂子給白修明生了四個孩子，除了大寶其余的都是孩，各個生得如花似玉。這讓大嫂也頗為自得。

大寶子像大嫂，最是明不過，于科舉一道上也算用心。此番練鵲與陸極回鄉，也是大嫂早先就通知過的。陸極好歹是個大，又有爵位。由他從中牽線，解決大寶的讀書不是問題。

男人們聊的都是些無趣的東西，大寶已是個半大年，讀了不書，也能勉強搭上幾句。比他小五六歲的陸其卻悶不做聲地跟在他們后面，眼睛卻亮著。

練鵲抱著小兒子，便手去大兒子的頭頂。

陸其猝不及防，被了發髻。

“……”他抬起頭，默默地看著練鵲。

練鵲被他盯得有些心虛，上卻依舊強：“我是你娘，十月懷胎生的你，一怎麼了？”

陸其漲紅了臉，看樣子是要理論一番。

可惜直到一行人回了老宅，他也沒能說出什麼像樣的辯駁來。

*

練鵲帶著丈夫兒子，在父母墳前磕了頭，又燒了些紙錢。

這事便算得是了了。

一行人回了西陵城，在白府用了晚膳。

嫂子王有寒就問：“妹妹晚上是住我們家呢？還是回府上？”

練鵲嫁給陸極也有些年頭，父母雙親又都過世。于于理，白府都不算的家了。

說到底，當時回家時，白家已搬進了西陵城，到哪里會有的家呢？

于是說道：“夫君宅子里早早有人收拾好了，便不在嫂嫂這里叨擾。”

王有寒點點頭，也不破的心思。

陸其也跟著回了陸府。

當年練鵲初次來侯府見到的花樹，如今已長得深了。可惜冬日里也見不到什麼花，一味地禿著。

練鵲突發奇想，問：“這樹跟你的頭比，哪個更禿一些？”

陸極的目仍是冷淡的。他瞥了一眼，并不回答。

俏俏的俠自己笑出聲來，蓋彌彰地捂著。

“急了急了，他急了。”樂不可支地跟孩子們說，“別看你們爹爹這副冷淡樣子，心里氣得不行呢！”

陸奚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眼爹，又看了眼娘，最終決定閉上眼不管事。

倒是陸其像個老頭子似地一本正經地說道：“娘，敬人者，人恒敬之；人者，人恒之。你是爹的妻子，怎麼能取笑于他？”

他說完，星子一般的眼亮著。他的小臉上雖然帶著一層淺薄的怒氣，卻更像是在索取著夸獎了。

練鵲被他逗樂了：“你說的這些人人人的，你我他，都是我們和別人。我同你爹夫妻一，哪里要顧及這麼多？”

陸其僵著小臉，又不說話了。

練鵲瞧著小小年，久違地騰升起母：“小家伙，我當初求爺爺告的，才把你塞給老師，讓你跟著他學圣賢書。怎麼如今看來，你半點老師的明、飄逸沒學到，反而學了個書呆子？”

陸其的臉漲得通紅的。

他一扭頭，跑了。

練鵲回頭看陸極，男人言又止地看著。

“……我知道啦……待會兒就去哄哄他。”

陸極瞧著練鵲，又像是瞧著那月。

“我不怕他生氣，只是這孩子與老師親厚，我怕老師難為你。”

想到吳同那張臉，練鵲快活的神立刻塌了下來。

第74章 萬金歌

清晨日初, 灑在窗欞上。一只通雪白的鴿子不停地敲擊著窗戶。

練鵲著眼，從榻上起了。草草地將陸極的外袍披在上，赤著腳去開窗。

“小東西……”一面著那鴿子的, 一面咬著牙哼哼, “再有下次, 燉了你。”

陸極晨練回來時, 就看見自己的妻子端端正正地盤坐在榻上, 閉著眸, 口中念念有詞。

陸極一愣, 問：“怎麼突然想起來練功？”

兩人婚二十載有余, 他從未見過練鵲這般勤……至，云雨之后是不會如此勤的。

按練鵲的說法，采補也算是練了功, 不必多費心思。

是武學奇才，自然與旁人不同。

只是有時候陸極一個人晨練的時候，心里也會有些落寞罷了。

他總得一個人練兩個人的功力, 回頭再給這人采補。練鵲功法特殊, 如今還是二八模樣。早些年有人也誤以為陸極是練鵲長輩，陸極曾為此生過悶氣。

后來練鵲笑嘻嘻地說什麼“一樹梨花海棠”云云，這才將事揭過。

“你也不問問我怎麼了？”那廂練鵲已經睜開眼眸, 氣呼呼地看著陸極, “陸極！”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默默地嘆氣, 問：“怎麼了？”

他心里卻想著, 看來不是練功出了岔子, 是有人讓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