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元妤儀才點了點頭,畔噙著一抹輕松的笑,送他離開時那銀簪已經重新簪云鬢。
忍不住開口強調,眼里是濃烈的不舍和擔憂,“這是你親口向我承諾的,謝衡璋,你得時時記在心里,不能出半點意外。”
謝洵:“好。”
外面風雨已停,只剩深藍天幕中一皎月高懸,幾粒星子仿佛被洗過,格外璀璨分明。
元妤儀跟他走到廊下,又道:“我等你回來娶我,你若食言,我……”
是啊,謝洵若食言,該如何?
未說完的話卡在頭,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那幾句無無義、與君相決絕的話。
謝洵察覺到掩飾不住的擔憂和焦灼,溫聲安,“你放心,我絕不食言,也會好好活著,回來見你。”
他站在庭院中,形頎長筆直,月傾灑,院中水洼反出道道晶瑩剔的芒,給青年籠上一層溫和朦朧的暈。
元妤儀眉間忽然舒展,朝他擺了擺手,“好,我等著你。”
親眼看著青年拔的影離去,再未轉,也未回頭。
……
翌日早朝,江相彈劾前駙馬、現禮部侍郎謝洵乃罪臣陸氏孤,參其三樁罪名。
其一:陸家無視先帝罰圣旨,暗度陳倉保全次,此乃藐視天威;
其二:謝洵掩蓋真實份與公主親,并倚仗駙馬份仕,利用公主無知過錯,此乃居心叵測,禍朝政;
其三:兗州天災,謝洵未請示朝廷和景和帝的意見,事還未敲定之時便私自死節度使,此乃謀殺朝廷命。
與此同時,謝家宣寧侯,謝洵的生父也站出來遞了一份奏章,參其次子謝洵在府中不孝生父,不敬主母,不尊嫡兄,彈劾其違反倫常,并當眾將其在謝氏族譜中除名,宣布與其斷絕關系。
樁樁件件的罪名在謝洵上,朝中員無不震驚,景和帝同樣震怒,當眾將這個與自己曾有連襟之誼的前姐夫打天牢候審。
第72章 詔獄
七月方至, 上京城里便泛起暑氣。
丞相府中卻是翠竹流水相輝映,正廳早放上了避暑的冰塊,升起白的寒氣, 豪奢之風毫不遜于皇宮。
江相一臉閑適,正在用白帕拭手里泛著淡淡芒的玉如意,看上去心頗好。
忽然外面走進一個著深棕闊袖直裰的中年男人,神凝重地關上門, 拱手稟告消息。
“相爺,人都沒回來。”
江相玉的指尖一頓, 明的眼神中掠過一微不可察的寒意, 沉聲反問,“一個活口都沒有?”
幕僚沉重地點頭。
江相的行為也是一時興起, 昨日差小廝去打探謝洵的口風之后, 他本抑制不住心要報仇的憎恨, 后又聽盯著公主行蹤的探子回報靖公主因和離一事郁郁不平, 上山禮佛。
這樣的機會簡直難得。
他們夫妻二人若還是以前那樣親無間,恍若一面本撬不開的石壁, 江相也難尋機會下手;
但偏偏上天助他, 天降急雨, 謝洵一心求死, 萬念俱灰;靖公主偏又恨他骨, 孤上山。
所以江丞相不敢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暗中手,當機立斷派去十五個在私宅豢養的死士, 兵分兩路, 一面攔截從必經之路經過的人,一面寺刺殺。
可他沒想到, 本應順利施展的計劃卻在今日出了紕,江相似在喃喃自語,“怎麼可能,難道消息有誤?”
聽到主位男人的話,幕僚接話道:“相爺,屬下覺得此事之所以失手,其一,恐怕靖公主帶去承恩寺的人不止八個;其二,死士手可能驚了寺中的僧人。”
他還剩半句話沒說。
靖公主不好對付,其實他們沒得手也是很正常的事,但這種明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被幕僚咽進了肚子里。
他覷著江相的神,不見發怒前的征兆才緩緩放下心,又勸道:“這事本就未曾詳細計劃過,相爺也不必為此傷神,好歹最狡猾的那位已經在天牢里待著了,不是嗎?”
片刻后,江丞相才滿面笑容地打量著已經干凈的玉如意,輕咳兩聲,“算了,派去的那群賤奴本就是將死之人,死了也好,免得開口說話誤了大事。”
冰冷狠戾的眼底閃過一芒,在將玉如意放回匣子之前,他又想起什麼似的,反問道:“謝洵獄候審的消息,靖公主知道了嗎?”
幕僚默契地勾起冷笑,“相爺放心,屬下親自吩咐的這事,如今全上京城都知曉前駙馬淪為階下囚了。”
“公主那邊可有什麼反應?”江相反問。
幕僚:“似乎真是冷了心,跟謝侍郎斷了意,自回府以來,這些日子連門都沒出過。”
“好,好!”江丞相連道兩句好,興致地扣上匣子上的銅鎖。
不好啊,謝洵這回必死無疑。
這位堪稱新帝左膀右臂的年輕侍郎被死,那朝中十年不會再有人敢與他作對,若有違者,便會是與謝洵、與陸家無異的下場。
皇權什麼的江相沒興趣,也不想做謀權篡位的臣賊子,那樣的話百年之后可落不得好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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