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窩在車裏，腦袋靠在車窗上百無聊賴的等。

這邊算是市中心，車水馬龍川流的很快，待黃昏漸漸籠罩天際，大片大片的火燒雲鋪開時，整個深城就會彌漫在不見頹的夢幻裏。

深城多雨，很有這樣的天兒。

路邊的行人都忍不住拿出手機拍照。

沈意的目不由得停落在不遠的一家三口上。

那對年輕的夫妻牽著孩子的手往前走，孩子紮起的馬尾上綁了一個可的氣球，時不時被牽得雙腳離地，發出咯吱咯吱的笑聲。

許是看得失了神，連裴妄什麽時候走到車旁，都不知道。

直到裴妄指骨敲了敲車窗，沈意恍惚間收回視線看他，眼底還未收斂好的緒盡數被他頎長的形遮擋。

裴妄眼眸深了深，隔著車窗撓了撓的下，跟逗貓兒似的，“怎麽了？”

沈意神恢複如常的搖搖頭，“沒什麽。”

又往他後瞧了眼，“解決完了？怎麽解決的。”

他沒回答，隻用低沉的語氣意味不明的說了句。

“我們意意這麽好，任誰都得惦記，也是理之中。”莫名有點酸。

沈意見狀比較認真的建議，“你要是真介意，不妨你也當回前任。”

“……”

裴妄的眸沉了沉，“你要是不會寬人，那就別寬了。”

沈意原本不想笑的，此刻暈開角，“開個玩笑而已。”

裴妄的手忽然從車窗進來，大掌扣著的後腦勺，讓抵著自己的額頭，眼底是有些鬱的，終究忍了一下，隻低低地在耳邊呢喃一聲。

“不好笑，一點都沒意思，意意，下次不許拿這種事開玩笑。”

沈意的眼睛眨了眨，算是答應了。

裴妄沒有上車，把外套丟進車裏後去了個小攤位。

沈意從手機上抬起眼簾時，一個兔子形狀的氣球在眼前晃悠。

裴妄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微微俯，把繩子綁在的手腕上，才坐進駕駛座。

沈意看著纏在手腕黃的繩子，愣了好幾秒，才回過頭看他，“你買它做什麽。”

裴妄的手隨意的搭在方向盤上，“你不是想要嗎。”

沈意的口倏地一，了眼睫，低頭沒說話。

黃的兔子氣球在窗口外邊飄著，裴妄故意開得很慢。

沈意了細白的手腕子，兔子氣球也跟著擺。

斑駁陸離的樹影映漂亮的眼底，眉眼彎起，含了一汪淺笑。

氣球很廉價，兔子也不稀奇。

細細繞在腕上的繩子，也沒那麽好看。

沈意的笑容卻是真心實意的。

裴妄餘掠過溫靜的側臉，原本浮躁的心奇跡般的瞬間就平靜了下來。

話在間滾了滾，幾秒後他才溫吞的問出來，“先前顧西野都跟你說什麽了？”

沈意不甚在意的盯著晃的氣球看，“沒說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開車的緣故，裴妄並沒有多看一眼，隻是線繃得很直，“是不是說了點我的壞話？”

沈意收回落在兔子上的視線看他，思忖了幾秒，開口，“你都聽見了？”

“聽見了一點。”他語調平靜而寡淡，聽起來沒什麽緒，但周氣很低。

“無非是手段狠之類的。”

沈意，“你聽見了還問我。”

裴妄握在方向盤的手不聲的收，神不辯喜怒，“那你是怎麽想的？”

問出這句話來後，呼吸逐漸稀薄，整顆心似乎都提了起來。

好似在等待著什麽審判。

沈意盯著他沒什麽表的側臉打量了幾秒，什麽也沒說，似乎在研究點什麽。

最後是裴妄經不住這樣灼熱的目，不著痕跡的偏頭看。

明明按了自駕駛，此刻手還搭在方向盤上。

企圖用看似最鬆弛的姿態，掩飾心深小心翼翼的試探，“怎麽，你怕我了？”

沈意沒回答他，懶懶散散地往後靠在椅背上，覺得好笑，“你現在好像有點患得患失的模樣。”

裴妄角抿了抿，嗓音低而沉穩，“的確是有點患得患失。”

沈意臉上的笑意僵住。

本是打趣調侃的話，這會兒氣氛反而因此變得奇怪起來了。

他這副樣子，跟認真了似的。

“你也有不自信的時候？”

打從見到裴妄那一刻，沈意就從未見過他對任何人服過。

‘患得患失’這四個字，著實和他不匹配。

裴妄低了低眸，“這大概應了那句話吧，失去並不可怕，得到後失去才可怕。”

沈意垂著長睫，覺得這纏繞在手腕上的繩子忽然沉甸甸了很多。

能讓裴妄患得患失的人，是。

該不該說，這榮幸？

“你放心吧，我這人不走回頭路。”

淡淡的說了句，“我和顧西野不會複合。”

裴妄緩緩掀起眼皮，“你想複合也沒那個機會了。”

“有那個機會我也不複合。”沈意回。

裴妄視線落在路段前方，是不冷不熱的表。

周沉冷的氣場並沒有的話而得到緩和。

沈意蔥白的指尖無聊地繞著繩子轉，一圈圈的纏上的手指。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十分鍾後，又聽到裴妄悶聲悶氣的嗓音。

“可你之前說過顧西野比我年輕，你還說你喜歡的是他，的是他。”

“……”

沈意自己都忘了說過這話。

偏頭看了眼裴妄，他將角抿一條直線，心不怎麽樣。

片刻後，纖細的指尖了，輕輕地搭在裴妄的臂彎上，沒什麽重量，“之前是我故意氣你的，沒走心。”

裴妄黑睫垂下，“真的？”

沈意點頭，“真的。”然後找補了句，“你也很年輕。”

裴妄漆黑的眼眸一不地凝著看，昏暗的影下，晃著灼人滾燙的碎，“那你喜歡嗎。”

“……”

沈意移開視線，裴妄抬起的下頜，沒讓得逞，“喜歡，還是不喜歡？”

“注意開車。”沈意提醒。

“開了自駕駛。”

裴妄又把車速調低了些，鬆開先前攥的手指，裏麵赫然都是掐紅的痕跡。

過於安靜的氛圍本就磨人神經。

他的視線太深，寸寸侵襲的覺太強，讓有些不適應。

裴妄問，“很難回答？”

的確很難回答。

要是說不喜歡，他肯定不開心。

要是說喜歡……

沈意汲氣，“要是我說喜歡的話，你會怎麽樣。”

裴妄手攏在的後頸，微微用力，眸底清晰地映出一個來。

“我會得寸進尺的。”

“裴妄。”沈意的手指收又掙了掙，可那人不鬆，就放在掌心裏。

“嗯？”沙啞的聲線似掛了尾音，像是某種引。

沈意呼吸了，別開視線，“那你還是繼續患得患失吧。”

裴妄低笑，“意意，你心中的天平是不是偶爾也會為我傾斜半分？”

沈意沒吭聲。

裴妄沒非要一個結果，反正忍得也不是一天兩天，的頸窩的指尖用力幾分，沈意的下意識地傾斜過去，裴妄低頭吻了下的眉心就放了。

關掉自駕駛，車速就提了起來。

外邊的氣球被風吹得簌簌作響，兔子腦袋晃。

沈意用手理了理淩的發，平靜下來，才意識到路線不對，“這不是回裴家的路。”

“嗯。”裴妄心底的沉鬱散了幾分，嗓音恢複如常，“今天是江翡的生日，他組了個局，我們先去那邊。”

“可我什麽都沒買，這麽過去不太好吧。”

裴妄扯，“他人緣差，本來就沒朋友，我們能去他就恩戴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