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誤闖

◎江小滿，這一回你該欠我多？◎

東宮，荷花池。

琴音一停，水聲愈發清亮。

荷葉間一對水鳥并肩飛起，雪白的羽翼過水面，劃出兩道相纏繞的銀線。

“殿下，”侍立在一側的十一低聲說，“親衛來報，公主殿下又來聽琴了，要趕人嗎？”

謝無恙低低一笑：“趕。那家伙哪里是來聽琴？是為了宮里那幾個蓮蓬。趕一趕，最好嚇得不再來東宮，往后我這些蓮蓬才留得住。”

“可是殿下，”十一接道，“這一回是和江俠一道來的。”

按在琴上的手指微微一，勾出一個悠悠的弦音。水微漾，只聽見彈琴的人輕聲說：“原來在啊。”

“殿下？”

“不趕了，”謝無恙右手勾一小弦，左手按出一段綿綿的音，“讓左右衛率收隊。”

琴聲又起，琴公子角含笑，白小廝垂首聆聽。秋越過湖心小亭，連同低回婉轉的琴聲一起，在風里傳出去很遠很遠。

“殿下，”從九曲橋上大步走來一名一銀甲的護衛，抱拳行禮，“臣等奉命巡邏，路遇公主殿下一行人……他們從偏門跑出，沖苑，似乎誤闖了……石山陵寢……”

琴聲一滯：“誤闖了何？”

護衛低著頭：“石山陵寢。”

話音未落，琴的人已經轉離去，留下一道如霜雪般的背影。

風里，琴上一細弦還在輕。

-

箭嘯聲傳來的前一剎那，姜葵已經足尖發力，雙手同時出，一左一右拎著謝瑗和謝寬，飛躍起！

在半空中輕盈地打旋，青的擺甩若蝴蝶振翅。下方無數箭矢如暴雨掃，叮叮當當地擊打在石四壁。

箭矢聲一停，帶著兩人“啪”地落下，踩在一地彎折的箭頭上。一線天從上方灑落，銳利的箭頭反著清寂的冷。

環顧四周。只有他們三人，箭矢似乎是從石壁某的機關發出。

謝瑗滿臉蒼白，喃喃道：“皇弟妹……你會飛？”

姜葵嗆了一下：“我會武功……”

“可我聽說你……常年抱恙……羸弱……全長安城不都是這麼說你的麼？”謝瑗茫然道。

忽然想起今晨姜葵打算裝病逃作業，又想到畢竟是將軍府小姐，而將軍府上下人人會武實在不是什麼稀奇事。

“你裝的？”謝瑗瞪大眼睛，“你裝病了那麼多年？”

眼前的英氣正俯拾起一枚較為完好的箭矢握在手里，作輕快凜然，之前那副小鳥依人的神態然無存。掂了掂銳利的箭鋒，點頭道：“勉強能用。”

這一刻，寒冷的銀映著明艷的容，銳利如刀鋒。

謝瑗捂著口，緩了緩神，想起今日居然還說過“皇姐罩你”這種大言不慚的話。

一把抱住姜葵的手臂，仰頭道：“皇弟妹，罩我。”

姜葵歪了歪腦袋：“那……好？”

“先不說這個……”謝寬才緩過神來，抬手巍巍地指著前方的石門，“我們……好像被關在這里了……”

前的石門是與箭矢一同啟的，此時已經把整個口封閉得嚴嚴實實。寂靜的石，空氣，說話的聲音在四壁之間回響，幽幽，傳進深不可測的黑暗盡頭。

偶爾有水聲叮咚，從深回應而來。

“怎麼辦？”謝瑗張地問，“原地等救援嗎？還是另找出口？”

“另找出口？”謝寬用那抖的手指指向后那片黑黝黝的窟深，“除非你愿意進那個隧道……”

石門下墜的同時，正對面的石壁上悄然開一條隧道，里面漆黑一團。

“都別。”姜葵回答。為了避免再發什麼機關，提氣輕輕踩在滿地的箭矢上，一步一步走到閉的口前，丹田下沉，雙掌運氣推出，緩緩抵在石門上。

謝瑗和謝寬同時屏住呼吸。

石門紋不。

姜葵默默轉：“我們原地等待救援。”

見后兩人失的眼神，嘆了口氣：“別這樣。我會武功，可我又不是神仙。這扇門怎麼說也有上千斤吧？”

話未說完，箭矢呼嘯的聲音再次響起！

“跑！”在箭矢的追逐下，三個人一齊高喊，朝著黑暗的隧道里跑去。姜葵留在最后，邊走邊退，手中的箭矢揮舞圓，形一片雪亮的扇形芒，為前方的兩人擋住飛來的箭雨。

金屬撞之聲如同一陣急雨，帶起的細風吹起的發。了鼻尖，在滿室的殺氣中，然嗅見一點白梅的香氣。

“我還是想原地等待救援。”謝寬的聲音悶悶地回在隧道里。

“除非你想被馬蜂窩。”謝瑗給了他一個白眼，盡管知道他看不到。

死寂的黑暗里，三個人索索地沿著一人寬的隧道向前，謝寬為首、謝瑗在中、姜葵殿后。走了許久，口上方的一線天已經離他們遠去了，隧道里漆黑不見五指，三人都看不見對方，只能靠說話的聲音彼此分辨。

“前面似乎過不去了。”謝寬忽然說。

話音方落，一點火自前方亮起，寂寂地照亮了來路。

隧道盡頭是一扇高大的青銅門，火自門間流淌而出，把扇形的廓勾勒燃燭般的暗金。整扇門的形制蒼然而古老，門上以刀刻有繁復華麗的花紋，四角寫滿古樸難辨的文字，一筆一劃，猶如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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