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看到的。”很認真地說,“等到那一天,我去華山下找你。”
接著笑了起來,“待春來時,我陪你放牛,好不好?”
“你好奇怪。”他笑著搖頭,“名江湖的落花點銀槍江小滿,居然想要陪人放牛?”
捧著臉,“你也好奇怪。賺那麼多銀子,只想著放牛。”
他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兩個人又隨意聊了一陣,直到霞收盡,點點星流淌在甲板上,仿佛鍍了一層薄薄水。
姜葵第一次坐這麼久的大船,用過晚膳后開始覺頭暈。走出船艙,抱膝坐在甲板上氣,吹著清涼的晚風,仰滿天星閃。
祝子安捧了一個小瓷罐走上來,彎坐在邊,扯開手上的白麻布,出一雙修長勻稱的手。他以指尖沾了一點瓷罐里的藥膏,輕輕點在的額角。
半明的藥膏冰涼,攜著點薄荷的香氣,一下子涌到的鼻間。
眨了下眼睛,聽見他問:“好點了麼?”
“嗯。”點頭,了額角,“這是什麼?”
他解釋道:“坐船常用的一種藥膏,里面混了薄荷和山茄子。頭暈時涂抹一點,還有用的。”
閉了閉眼睛,覺到藥膏帶來的一清明。他想了想,轉到后,出雙手,為按太。
他的指腹沾滿薄荷氣味,把涼的藥膏抹勻,作溫又輕盈,好似夏夜微醺的晚風。
“我好啦。”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回船艙里吧。外面風大,我怕你著涼。”
他搖頭笑道:“我們準備下船。”
愣了下,他解釋道:“我們不在船上過夜。已至華州城,我們去尋家客棧住下,明日再啟程。”
“明日啟程前,”他淡淡笑著,“順便去查查漕船上的貨吧?”
夜后不久,船隊在港口附近拋錨。纖夫們喊著號子拉船,眾水手拉起木板,在岸邊與船上之間搭起棧橋。
祝子安與姜葵從船上下來,步燈火繁華的華州城。坊市間人流如織,車馬駢闐,各彩旗在風中招展,酒家紛紛吆喝著攬客。
兩人走一家小客棧,柜臺前的掌柜正埋頭記賬。見到新客人,他推了推算珠,和氣問道:“兩位客可是住店?請問要幾間房?”
祝子安頷首:“兩……”
姜葵打斷他:“一間房。”
他頓時愣住了,小聲解釋:“我是為了替你省錢。”
“我有錢。”他小聲反駁。
“有錢才要省。”一本正經地胡謅。
他在茫然中,被拉著進了客房。
華州一帶富庶,商旅來往頻繁,客棧日進斗金,不惜花費銀子布置客房。這間客房裝飾雅致,家一應俱全,檀木書案上立著木竹簞,斜一枝早放的白梅,花瓣猶沾雪粒,飽滿滴。
祝子安飛快地掃視一周,找到墻邊一張臥榻,稍許松了口氣。
兩人拾掇完畢,各自眠。祝子安睡得很早,側躺在臥榻里,用一卷毯蒙住腦袋,很快安靜下來。
炭盆里的火苗躍,烘得滿屋暖意攀升。坐在床邊的遠遠著他,聆聽他的呼吸聲漸漸平穩,暗自揣他大約眠了。
于是熄滅了帷幔間的燭燈,赤足踩過烘熱的烏木地板,輕手輕腳走到他邊,悄悄鉆進毯里,從背后抱住了他,一點點為他療傷。
黑暗中,懷里的人微微了一下,呼吸聲了一瞬,即刻又平緩下去。
許久后,松開了手,額頭抵在他的后背,稍微息了一陣。漸漸的,恢復了氣力,起回到自己的床上,蓋上被子翻過,慢慢睡著了。
炭盆里的火星噗呲一跳,臥榻的毯輕輕了下。
榻上的人慢慢睜開眼睛,靜靜地側過臉,在約的星里,凝著睡的。
旋即,他輕輕掀開毯,起走到床前。星穿紗幔,落在的臉上,照得的瑩然如白玉,輕的睫羽猶如蝴蝶的翼。
他無聲地閉上眼睛,指尖微微發。
朦朧的暈里,他俯下去,為仔細掖好被子,替攏了攏睡的鬢發。他很小心,幾乎不敢到,像是怕驚醒了夢中人。
而后他披了一件大氅,推門而出,步積雪的庭院里。
星潑濺一地,他倚靠在樹下,仰著遠方星辰的流,安靜地自飲自酌。
“嗒”的一聲,黑年翻墻而下,在他的面前抱拳行禮,“殿下。”
“知道了。”謝無恙輕聲說。
他的語氣平靜,沒有任何發問的意思,十一不知如何作答,深深低下頭,“殿下……”
“你們都知道此事。”謝無恙低眸,“所有人都在瞞著我。”
“江俠說過,殿下不想讓知道,就裝作不知道。”十一低低地說,“殿下若是知道了察覺此事……會很難過的。”
謝無恙輕輕閉上眼睛,“我這一生不過二十年,沒有時間留給自己……唯一的私心,只想看高興。”
“可是……”他自嘲般地笑了笑。
“原來哭的時候,都是在為我難過。”
十一低著頭,“殿下……”
“知道了多?”謝無恙輕聲問。
“……都知道了。”十一深深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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