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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有翡)》 第50章

第50章 夜奔

結果周翡鑽出來只看了一眼,就回去了——聞煜大半夜不睡覺,看賊似的坐在平時坐的視窗附近,正在自斟自飲,空的客棧裡燈火通明,上上下下好幾個親兵班轉。

再一推開窗戶,只見往日早早靜謐下來的長街格外熱鬧,挑燈的兵將三五一群地沿街巡視,把小小一家客棧包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簡直有點翅難飛的意思。

周翡撐著下,在夜中凝神想了想,認為自己沒必要自作多,聞將軍防的賊肯定是好不容易捉到的那位行為不端的王爺,自己要走,他不見得會攔,實在不必這麼鬼鬼祟祟,大大方方地推門出去就行了。

“倘若他狗拿耗子,連我一起攔……”周翡略微回憶了一下當年聞煜打掉刀鞘的那一掌——承認,那時候聞煜確實比自己厲害,至於現在麼?

周翡將長刀在手腕間轉了一圈,心道:“倒可以來試試。”

就在打算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明正大地告辭的時候,旁邊一間房的窗戶突然給人推開了一條小

客棧的木頭窗戶框年久失修,發出了細細的“吱呀”一聲,周翡側頭去看,等了半天沒等到下一個靜,還以為是風吹的,正要離開,那窗戶裡突然飛出了一個小東西。

周翡忙側頭躲開,定睛一看,不是暗,是隔壁彈進來一塊紙團疊的“菱角”,正落在的窗邊。

隔壁住的是謝允,周翡不知道他又作了個什麼妖,疑地拆開一看,只見裡面分別用正楷、行草以及隸書三種字寫了一長串“救命”,白紙黑字間都能聽見他嗷嗷慘的心聲。

周翡白天沒回過神來,這會夜深人靜了,才有機會細想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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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這封號,一聽就讓人覺得還值錢的,此人化名“謝允”,四招搖撞騙,還離家不歸……周翡自把謝允和李晟歸到了一路貨裡。

理智地想一想,讓他回“家”也不是要害他,就謝允這種三腳貓還自以為“夠用”的功夫,整天在兵荒馬的世道中四竄,活蹦跳到現在,實在是祖墳上冒青煙。

周翡冷漠地心說:“莫能助。”

抬手便要關上窗戶,剛關了一半,隔壁就急了,從打開的窗戶裡傳出了一聲著嗓子的貓,尾音巍巍的,足以以假真。

周翡:“……”

臉呢?

周翡探出頭,往四下看了看,見這會四下人不多,便沖隔壁小聲道:“你幹……端王殿下,你在搗的什麼鬼?”

謝允一唱三歎地“喵”了一聲後,將窗戶推大了一點,出半雙手,以十分正宗的要飯姿勢沖周翡作了作揖。

周翡翻了個白眼,果斷將窗戶甩上了。

突然,長街盡頭突然傳來一聲突兀的鑼聲,“鐺”一聲,傳出去老遠,在山間來迴響,砸得人心頭一跳。

周翡忙往窗外去,只見霧氣昭昭的長街上,除了聞煜巡夜的親兵外,多了約莫有七八個人,先開始是幾條影子,眨一下眼,那些人便近了不,再眨一下眼,這幾個人竟然已經鬧鬼似的到了客棧下面,這幾個人個個包得嚴嚴實實,從樓上看,帽頂到衫,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走在最前頭的人手裡拎著一面銅鑼,無視周圍已經戒備起來的兵,在客棧門口,振臂一錘,又將那銅鑼“鐺鐺”敲響了兩次。

周翡耳邊一炸,一時竟然有點暈。

只聽隔壁低聲道:“三更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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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翡驀地一偏頭,只見謝允衫整潔地靠在隔壁窗邊。

謝允手點了點:“我算認識你了。”

周翡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合適,便乾脆省了,直接問道:“三更鑼是什麼?”

“是……”謝允剛說了一個字,一掀眼皮,掃了周翡一眼,“就不告訴你。”

周翡的刀柄蠢蠢

這時,客棧中跑出兩個親兵,彬彬有禮地沖外面那夥人一拱手,說道:“我家將軍問青龍主安好,不知青龍主深夜前來,有何貴幹?”

這一幫子夜幽靈聞言,紛紛讓開,出走在最後面的一個人,那人生得人高馬大,幾乎要比其他人高出一個頭來,負手而立,打量了這三春客棧一眼,隨後略微一低頭,旁邊一人立刻會意,屈著膝蓋走到他面前。

青龍主輕輕地起這手下的下,對著他的耳朵說了句什麼。

周翡心道:“有話不吭聲,這是幹什麼?”

隨即一轉念,反應過來了——是了,聞煜派親兵出面,這青龍主也是好大的架子,非得同樣讓手下回答。

帝王將相看江湖草莽,是一群不服管教的匪人,各路高手看朝廷鷹犬,乃是一群摧眉折腰的奴才,自來是互相看不上,且又知道對方不好惹,因此都互相繞著走,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曹仲昆破了這個規矩。

早年間宣揚“大昭正統”的抗曹人士中,有不書生,這些人眾很多不見得高,也不見得權大,卻結了不三教九流的人士,一朝被北朝強行鎮,有那些個江湖莽撞人自然要相救,惹了不事。惹事倒沒什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犯了國法,抓得到的抓了就是,過一段時間也就算了,偏偏那曹仲昆仗著手下北斗,非要去攪合這一潭混水,鬧得現在仇深恨大,哪裡都是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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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主的手下上前兩步,開口說道:“我家主人言道,此地南北不沾,不知是哪一位將軍過宿?”

親兵將手中權杖一亮。

那青龍主門下人又道:“原來是飛卿將軍,深夜不速之客,攪擾將軍休息了,只是我家主人走丟了一條小狗,那小狗伶俐得很,乃是我家主人寵,自己頑皮跑了,聽人說被人綁了關在這家客棧中,我們也只好陪著來走一趟,請將軍見諒。”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做出傾聽的模樣,想必青龍主是有“傳音室”之類的功夫。

過了一會,大概是青龍主傳完了,那人又學舌道:“另外有手下狼狽逃回後,說這客棧中有一夥兇徒,不分青紅皂白,不但扣了我家主人的狗,還殺了我們青龍座下的使喚人,踩裂了青龍旗,我等不過是來討要個說法,飛卿將軍也是個講理的人,想必不會怪罪。”

“兇徒”之一的周翡和謝允對視了一眼。

便見聞煜緩緩地從木階上走下來,抬頭沖青龍主笑了笑,開口說道:“不是聞某不講理,只是三春客棧中眼下住了貴人,實在不便久留諸位,我們明日清早就走,青龍主不妨多等一宿,明天您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我們絕不打擾。”

青龍主終於拿完了架子,低低地笑了一聲,卻搖了頭。

那敲鑼的見狀,又將手中銅鑼重重地砸了一遍,隨即這七八個人倏地散開,同時出手,立刻便有幾聲慘響起。

居然招呼都沒打一聲,說翻臉就翻臉!

周翡神一凜——這幾個跟在青龍主邊的,每個人的武功都不在九龍叟之下。

這時,那青龍主本尊突然抬起頭來,周翡的目猝不及防地與他對上,瞳孔不由得一,只見那青龍主面白無須,一張大卻大得驚人,整張臉下麵好像開豁了口,裂開好大一條惻惻地沖他們一笑,然後憑空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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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翡面前的木窗都在震,仿佛要被他一掌給吸過去。

這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武功都太過可怖,周翡卻未懼反迎,手中刀鞘破窗而出,不由分說地撲向青龍主的掌心,被青龍主輕飄飄地一把抓在手中,然後鐵打的刀鞘從尖端竟開始塌陷融化,一寸一寸地被他了一團。

轉眼青龍主已經上了二樓,手印在牆上一印,留下了半寸深的痕跡,謝允再顧不上開玩笑,喝道:“阿翡,躲開!”

周翡沒理他,仗著窗外青龍主無著力,破雪刀的“破”字訣流星似的潑了出去。

這刀被貪狼、九龍叟乃至於青龍教的翻山蹈海陣先後磨練過,快得發亮,青龍主似乎有些驚奇,“咦”了一聲,著周翡的刀在空中一旋,隨後一揚手,要去抓周翡的刀背。

周翡躥上窗戶,陡然變招,的刀好像分了三道鋒,將青龍主整個人籠在了其中。

青龍主連避三下,隨後“砰”一下抓住了的刀背。

周翡當時就覺得一無法抵的大力順著刀傳了過來。

乾脆飛而出,腳一踩謝允推開的窗戶,輕輕一蹬,先是將謝允連窗戶再人都給拍回到了房中,隨後借著這一腳之力,將上的枯榮真氣運轉到極致,雙手陡然下是將青龍主從半空中了下去。

聞煜提劍上前,一劍向著青龍主後挑來。

青龍主拽著周翡的長刀,回輕拍了一掌,歪了的刀鋒立刻撞在聞將軍的劍上,聞煜輕輕一側,騰出一隻手扶了一把,笑道:“真是後生可畏,周先生見了,一定很欣。”

周翡一提肘撞開他的手,執刀立在一側,輕輕活了一下發麻的手腕。

聞煜卻不給再戰的機會,吹了一聲長哨,幾個親兵立刻上前,將青龍主團團為住。

周翡皺皺眉,正要上前,突然覺得後有風聲襲來,本能地手一格一擰。

只聽“嗷”一聲慘,周翡愕然地發現謝允那廝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後,連忙放開。

謝允一臉呲牙咧地甩著手:“快別逞英雄了,趕跟我趁機溜,快點!”

周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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