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地上鋪了一卷草席，青紫的挽春僵地躺著，顯然已經死了不止一會兒。

刑散落一地，旁邊還有吐出來的未消化的食，混著跡與白沫，可見挽春在死之前也好是痛苦掙扎了一番。

該到場的人都到場了，簪煙趴在挽春邊哭得撕心裂肺。穆清葭隨周瑾寒走進去的時候聽婢悄悄說了一，說之前已經哭暈過兩回了。

“怎麼回事？”周瑾寒皺眉瞥了一眼地上的尸，冷聲問道。

辛竹和一旁的幾個婆子臉都有些不好。

“王爺。”辛竹將周瑾寒往一旁拉過去，聲音低了些：“是兩刻鐘前突然暴斃的。”

“暴斃？”周瑾寒眼睛一瞇，語調便沉了下去，“那當時看守的人呢，都死了嗎？”

眼看周瑾寒發怒，看守刑房的三個婆子當即跪了下去：“王爺恕罪……”

刑房四面不通風，里頭的味道著實不算好聞。

穆清葭掖著鼻子將四周一掃，視線在簪煙悲痛的背影上落了一落，上前一步拉了下周瑾寒的袖。

“王爺。”平靜地勸道，“先聽聽們的說法吧。”

周瑾寒看一眼穆清葭，這才克制了一下緒，在椅子上坐了：“說說吧。”

穆清葭跟覃榆使了個眼，讓先將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簪煙扶起來，省得待會兒被問到了激，對方一言不合又得暈。

管事的三個婆子磕磕絆絆地將經過說了。

因為用小蕊來釣出幕后黑手的計劃是辛竹與周瑾寒一起定下的，所以這三個婆子之前就被特地代過，不需要嚴防死守，一定要留出空子讓人來鉆。

今天早上周瑾寒和穆清葭先后出門后，辛竹以前廳有事為由，將兩個婆子都走幫忙了，只留了一個下來守在刑房外。那婆子守了片刻鬧起肚子來，左右看看無人，便同院門口的侍衛叮囑了一聲跑去了茅房。

挽春就是那個時候進去的。

故意在不遠驚了一聲，趁侍衛被這靜吸引開后閃貓進了刑房。

穆清葭之前讓覃榆傳的那些半真半假的話到底是起了作用。簪煙籌劃了一整夜，以拂夏上的傷還沒好為由，故意讓挽春今日來刑房取那塊所謂的“不小心落在書房”的手帕。

挽春心里也是慌張的，被這一慫恿，又見有得逞的機會，便咬牙鋌而走險了。

只是挽春沒有料到的是，辛竹安排在刑房看守的從來不止那幾個人而已。這本就是個甕中捉鱉的局，才剛走進刑房的門就被早已等在里頭的人扣下了。

本從來沒有什麼手帕掉在書房，之所以聽到的那些閑話里會將帕子上的花紋都形容得那樣清楚，不過是因為穆清葭深夜進過與拂夏的房間，從那些帕子里拿走了一條。

而小蕊也并沒有過什麼酷刑，之所以得那麼慘烈，是因為看守的侍衛統領日日提著刀著讓。

甚至這一切早已在簪煙的預料之中！被派來自投羅網，是因為簪煙已經決定舍棄，想通過周瑾寒和辛竹的手來滅的口！

可惜被抓現行的當下，挽春忙著驚恐還沒來得及想清這一切。而等到被綁在柱子上等待周瑾寒回來審問，先等來的卻是一碗送上西天的毒藥！

午膳時分，管事的這三個婆子都去外頭吃喝酒了。廚房做事的一個小婢提著籃子過來送飯。

因為每次來刑房給賊送飯的都是這個小婢子，婆子們便沒留心多問幾句，擺了擺手就讓自己走進去了。所以們也沒察覺到今日這人的眉眼間與尋常有些不同，眼型長了一些，添了幾分妖冶的風。

挽春萬萬沒想到簪煙竟然會易容了過來看，當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又哭又笑，讓簪煙替想想辦法。

簪煙示意別出聲，跟說自己已經給那三個婆子的飯菜里下了迷藥，讓先吃飽了，等會兒才有力氣逃命。

挽春聞言自然無有不依。

簪煙給喂了水，又幫把上的繩索解開。看著狼吞虎咽地吃飯時，簪煙手理了一下的頭發，瞇起眼睛嘆聲對道：“你陪了我這麼多年，這一朝走了，我怕是很久都沒法習慣吧。”

挽春沒有看出簪煙眼中的異樣，還安，說：“姑娘放心，無論今后我在哪里，我都會日夜祈福，祝姑娘你萬事平安順遂的。”

簪煙笑了笑，眼底的涼薄卻始終沒有化開。

收拾了碗筷，與外頭的婆子們打了聲招呼便走了。

直到半個時辰后，房間里驟然傳出一聲凄厲的慘。婆子們破門趕進去，挽春已經七竅流，渾僵直不了。

這世上有一種毒藥，無無味，化在水中看不出任何異常。可往往只需要兩滴下去，等到毒發作，頃刻之間就能讓人喪命，哪怕華佗在世都救不回來。

恐怕挽春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會想到，一心效忠的姑娘，會為了自保而選擇殺了。

辛竹讓人圍了廚房，將所有人都扣下了。

挽春沒吃完的飯菜還在廚房的籃子里放著。可那個送飯的小婢卻哭著說自己冤枉，今日中午懶去睡了覺，并沒有去刑房送飯。也不知是不是太過膽小，聽辛竹說要將帶去刑房后，竟直接就嚇死了。

于是這事便了一樁無頭公案，只能等周瑾寒回來了裁決。

“可人來驗過尸了嗎？”穆清葭聽三個婆子說完后問道。

“回王爺、王妃，張太醫已經來看過了。”辛竹回答，“查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應該就是暴斃。”

穆清葭微斂著眼睫，出幾分深思：若是暴斃，這個時間未免湊得也太巧了一些。

同樣的疑周瑾寒也有。

他的角沉著，森冷的視線朝杵在一旁的簪煙上掃過去。

簪煙心中一，下一刻便本能地頭一暈，當場弱柳扶風。

然而這次覃榆早有準備，在子剛倒下來時就面無表地一手，一下將拉住了。

簪煙沒暈，只能再次用帕子掩著面傷心地哭了起來：“挽春……死得好慘啊……”

穆清葭看著簪煙的表演，心下冷笑，面上卻依舊是平平靜靜的，只緩緩說了一句：“挽春是簪煙妹妹的心腹，也不怪妹妹這般傷心了。”

轉頭向周瑾寒：“王爺可定要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還妹妹與挽春一個公道才好。”

“王妃所言甚是。”周瑾寒冷著臉，無無緒吩咐道：“凌辰，去將楚神醫請來。本王要看著他重新驗一遍尸。”

話音落，簪煙背脊一僵，冷汗當即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