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如期降臨，護國公府陷岑寂，唯有畫眉鳥的聲間或響起。

白玉京懷揣著愉悅心，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夢——他實在太想看看自己辛苦一番的果了。

悉的黑暗空間里，白玉京獨自轉了一圈，他似乎來得太早了，倒霉兒子還沒睡。這破地方無遮無攔，無桌無椅，連個歇腳的地兒都沒有，著實太簡陋了。

驕泰奢侈白公爺模模糊糊地想：“要是有張椅子就好了。”

他無聊地走來走去，甚至蹲地畫圈圈，試圖認真思索案件，隔了一會兒，他放棄了，再一次想：“怎麼連張椅子都沒有？”

這念頭如此強烈，強到他盤席地而坐時都帶著怨氣。他日常坐的逍遙椅在心中左沖右突，模樣逐漸清晰，他從未覺得這玩意如此好看。

他沒有發現的是，一星點在他背后浮現，而后越來越大，直到一張逍遙椅在和白中顯出來。

他嘆了口氣，苦中作樂地喃喃：“還要有張桌子，點盞燈，盛壺熱茶，最好再擺盤棋供我消遣。”

后的白繼續浮現，逐漸顯出了件的廓。

約莫是坐得太久，白玉京忽然覺得有點累，懨懨地想退出去睡覺：“左右都出結果了，沒必要再等了吧？自家人，討什麼謝呀！”

主意既定，白玉京起了個懶腰，想再看看兒子有沒有進來的跡象。誰想，他剛一轉，還沒來得及環顧四周，就愣住了。

黑暗的空間里，亮了一小片。昏黃燭照出方桌與逍遙椅，桌上還擺著棋盤、黑白棋子和一只紫砂茶壺。

“我的娘嘞！”白玉京眼，弓著腰竄過去，小心地了下茶壺，熱的；揭開蓋后，綠的茶葉尖在水里沉浮，茶香清新人。

他輕輕“嘶”了下，不敢相信自己竟還有心想事的能力。琢磨了下，他恍然意識到這里是通過竊天玉構筑的夢境，既然是夢，就可以憑自個兒心意來。他像個得了新玩的孩子，興沖沖試驗起來。

“來張床！”他吼了一嗓子，空間卻沒反應，“我要一張床！”

奇怪，怎麼時靈時不靈？

白玉京皺著眉在逍遙椅上坐下，反復思索自己做了什麼。結論是啥也沒做，就擱那兒空想了。

空想？

空想！

白玉京一拍掌，閉眼沉思，在腦海中描繪床的模樣。

許是他要的東西太大，足足過了半刻鐘，一張碩大無比的床才現了出來，腳踏、床帳、枕頭甚至掛床帳的小金鉤，都與白玉京房里的很像。不過約莫是他對細節記憶不深，有些花紋還是與實有區別的，只是乍看相似。

白玉京稀奇地了帳子，難得和上床滾了圈。隨著他翻滾，床鋪按著他的心意變，變得可以彈起來，實在太妙了！

白玉京孜孜不倦地改造空間，將自個兒房中用慣了的什都搬了過來，直到再怎麼想象，都變不出丁點東西才收手。

“原來有限制啊！”白玉京環視著大變樣的空間，嘀咕了一聲，反而覺得這才合理，不然夢里啥都有，歷代護國公還不得早廢了。要啥現實啊，跑夢里稱王稱霸都行！

許是用腦過度，他覺得有點暈，整個人有虛的傾向。

白玉京在床上躺了會兒，爬起來噸噸灌掉那壺熱茶，十分有架勢地坐在逍遙椅上，擺出了寵辱不驚、從容不迫的氣度。

老子費了那麼大的勁兒，必須在蠢兒子面前保住無所不能老父親的形象。

就在白玉京要把自己搖睡過去的時候，雕花木門“吱呀”響了，白歌遲疑著推開了門，站在外頭逡巡著不敢進來。

他看著這個悉又陌生的房間，呼吸陡然急促，整個人都有點抖。

“進來啊兒子！”白玉京很滿意兒子的震驚，他手捧紫砂壺，甚慈地問，“悉吧？為父的房間。”說著又假假笑道，“啊，我都忘了，你那邊是二十年后了。如今房間裝飾是不是早變了？”

“還沒。”白歌尚未醒過神來，下意識回答后，整個人都僵住了。

白玉京點點頭，行，這兒子一看跟自己品味就不一樣。房間裝飾沒變，要麼出事前自己還活著，要麼這兒子特別孝順，爹死了都沒搬進去。

白歌踟躇著挪進來，試探著問：“父親，您這是……”

“啊，你不知道麼？這里是夢啊，夢當然是可以變的。”白玉京微笑著解釋，很有種在兒子面前倍有面兒的嘚瑟勁兒。

白歌沉默了下，才搖頭：“兒子也是近來才得到的竊天玉，每次都匆匆來匆匆走，并沒有力鉆研。”

他方才站在門口暗看不分明，如今到了下，白玉京才發現他非但沒有好轉，境況似乎比上次相見還差了些，滿臉疲倦之不說，服料子也不如以前像樣，竟是一布裋褐——這可是底層百姓所穿，護國公府的仆役都比這穿的好。

“你，這是怎麼了？”白玉京訝然問，“通明石已經回到了庫，白家的危機沒有解除麼？”

白歌神復雜，低下了頭：“通明石確實還在庫，但，是塊假的。”

“什麼？！”白玉京豁然而起。

“新帝認定是兒子換了，要護國公府傾家產賠償。現在，現在咱家都，都在京郊農莊吃糠咽菜。”白歌蹲地捂臉，發出一聲響亮的泣，“爹，這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哇！你知道周圍人都沒上一段記憶，只有兒子在……這種覺太糟了！”

白玉京恍恍惚惚，覺得自個兒忙了個寂寞。

總結一下，因為通明石丟失，白家男親眷悉數下獄，準備流放嶺南，“罪魁禍首”白歌給判了斬首。而后白歌借住竊天玉求白玉京救命，白玉京吭吭哧哧努力好幾天，好不容易把通明石的案子結了，還沒等慶祝，倒霉兒子告訴他白家又因為調換通明石抄家了，全家都他娘的在吃糠咽菜？

白玉京怒了，哪有這樣的，老天爺怎麼能逮住一家坑呢？！

還沒等他開罵，許是之前耗費力過多，房間里的什不知何時在一樣樣消失，他屁下陡然一空，而后整個人就被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