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青,我這些年,說過真話,也說過假話,真真假假,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白玉京低聲道,“我最初喜歡你,確實是因為你英姿颯爽,與眾不同。可是真正讓我死心塌地的,是你今日沖我發的那通火。紅蓮寺下那番話,我有而發,自己都記不清了,可你卻記在了心里,并且愿意一次次相信我,給我機會,哪怕是發生在我上的事荒謬得像出戲。”
陸九萬張了張,一時竟說不出的私心是對白家,還是對白玉京。
“這些年,很多人勸過我,很多人訓過我,可從沒有一個人,把道理和局勢掰開了碎了,一點點灌輸給我;從沒有一個人告訴我,我還可以試著相信這人間;從沒有一個人,在窺破我的偽裝后,不是指責我可怕,而是真切為我到可惜。”白玉京親手剖開自己的心,將里赤紅與展現給看,“陸云青,左右你不是那種被禮教套住的子,怎麼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哪怕試過不合適,再一腳踹了我也行啊!”
這卑微的請求令陸九萬不知所措,從沒有一個相親對象將自己擺在之下——除非對方別有所求。背對著白玉京,抿了,良久才嘆息一聲:“你太激了。先談案子吧!司法需回避親屬,你也不想關鍵時刻換人審你吧?”
門一開一合,轉眼已沒了子的影。
白玉京緩緩坐回去,近乎嚴苛地一個字一個字理解著陸九萬的話,好半晌,他得出結論:哦,等案子了結,他清清白白,才能追人。
譬如一盆冷水,澆熄了心頭火熱。白玉京懊惱地拍拍額頭,委實想不出自己方才到底為何昏了頭,竟然在那種形下表明心意,還如此的,臭不要臉。現在,大約會以為自己想以此為計罪吧?
不過沒關系,白玉京理解著更深層的含義,挲著下想,陸云青,這可是你親口許下的機會。
陸九萬快步走到院中,了自己微熱的臉頰,心頭一時平復不下來。探頭向院中魚缸,水中映出無裝飾,素面朝天的子:那張臉歷經風吹日曬,稍微有些黑,皮也不如大家閨秀細膩,說話更是不會婉,行事作風厲害得。
白玉京是哪只眼覺得自個兒好看?
本代護國公,非但腦子有病,眼睛還有點問題。
陸九萬嘆了口氣,想與讀書人談說時,他們也是為寫過詩文的,篇篇辭藻華麗,遣詞造句比白玉京說的還聽,曾經也以為那是真心。
后來才發現,有些人的真心,既多且短。他們今天可以把真心給你,明天可以把真心給,總之,并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值錢。尤其,某些風月場合,華章如流水,好妹妹們雨均沾,更讓覺得可笑。
不過縱使了一次又一次壁,得頭破流,依然愿意相信人間尚有真心,只是比較倒霉。
而這,也是與白玉京最大的差別。一個是各路長輩縱容出的奇子,哪怕長大人,其得到的鼓勵與支持依然能抵消世間險惡對熱的侵蝕,促使相信人間自有善意;另一個則在人生觀念即將現出雛形的時刻,經歷了家破人亡的悲劇,徑直從姹紫嫣紅的花園墜冰冷孤獨的深淵,了惡論的擁護者。
陸九萬默默斬斷了這紅線,人說志同道合,與白玉京顯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一刀既出,渾松快。像是放下了沉重的負重,輕松的同時又有點不適應,猶豫著向閉的審訊室,隔著門猜測白玉京此時的狀態。
兩人對“婉拒”的理解南轅北轍,導致門里人在為著那點期盼而心花怒放,門外人卻為著狠心拒絕而深抱歉。
陸九萬在外頭站了會兒,估著某個人應當冷靜了下來,才推門走了進去。只一步,就想退出去了——白玉京灼灼著,滿心滿眼都盛著信賴。
陸九萬試圖把話題拐回正題:“說說那兩個草原人這次進京的目的。”
白玉京如今有了奔頭,一心想洗罪名好追人,前所未有的配合,堪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們主要就是聊聊他們最近發展的況,他們說已經拉攏到了合適的盟友,不過還需要一大筆錢去分化卓力格圖的勢力。”
“你給了?”
“對。”白玉京點點頭,“不過相比銀錢,我覺得用茶葉、金子等賄賂人更管用。”
“白玉京,你憑什麼覺得,能以護國公府的財力扛起草原局勢?”陸九萬指出問題所在,“對,邊關是有大將養寇自重,但是人家兵權在握,稍稍提供些便利,就有賊寇愿意聽話。你卻是想把哈森扶持能與草原霸主分庭抗禮的勢力,你算過要花多人力力財力麼?”
白玉京解釋:“不是啊!我跟他們只是合作,初期幫扶一把。至于什麼時候打起來,打起來需要花費多,并不是我能決定的。”
聽聞白玉京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牽扯得那麼深,陸九萬不自覺地松了口氣,再開口,語氣和了幾分:“那你們流時,有提到通明石麼?”
“沒有。”白玉京肯定地道,“除了我派出去調查的謝揚,我只在你這里提過這個名字。”
“那他們是怎麼知道的?”陸九萬喃喃自語,眉宇間彌漫上疑之。
這個問題大約只有兩個草原人才能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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