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閑來無事，瞅著空子就來白澤衛跟心上人膩歪，自然也聽說了鋪天蓋地的邵越澤事跡。于是，他想起了京師私下流傳的某些話本，再聽聽媳婦兒對某人的評價，不由郁郁不樂，直到散值都沒個笑臉。

“怎麼了這是？”陸九萬審完人回來，稀奇地他的臉，“誰惹你了？”

白玉京趴值房條案上想了想，遵循著夫妻要坦誠的想法，直言不諱：“你！京師的小娘子們都在給你和別人牽線，你還不讓我管。”

陸九萬怔了下，在他邊坐下，想了想，嘆息道：“是我考慮不周。這事兒吧，倒不是什麼難以啟齒之事，對這些姑娘，我其實激的。”

白玉京雙眉一軒，就要來火。

陸九萬按住了他，將舊事娓娓道來：“我有好幾任相親對象，這你是知道的吧？”

“嗯。”

“當初我發現那個貪污犯不對勁兒的時候吧，他家怕我捅出去，威利不，就用了對付子最常用的一招，潑我一臟水。”陸九萬輕描淡寫地和盤托出，“大意就是說我貪得無厭，著男人貪污賄給我買房，出了事又一退六二五，實屬貪心不足又無無義，是個喪門星。”

“他們怎麼能這樣！”白玉京然大怒，“他自己貪財，憑什麼栽你上？！”

陸九萬不在意地笑了笑：“歷朝歷代，紅禍水，不就是這麼來的？”

白玉京一時無言，冷靜了會兒，方正道：“我覺得不對。誰掌權誰才是應當負責之人，所謂紅禍水，不過就是掌權者給自己找個背鍋的！”

陸九萬微微頷首，顯然對他這覺悟很滿意：“是啊，所以京師的姑娘們炸鍋了。們覺得把我跟貪污犯綁在一起，實在過于侮辱人，就想好生教教他男德為何。”

“男，男德？”白玉京目瞪口呆，仔細想想那些話本里的正面角，的確一個個都十分尊重子。

“哎呀，你別看們說要牽線，其實里頭的男子就借了個原型，跟本人并不像的。”陸九萬笑道，“都是些姑娘，就算寫，也是收著的，并不算冒犯人。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名譽危機，人還沒學會看開，一度讓惡意打擊得消沉低落。不得不說，那些話本確實扭轉了我的名聲，也讓我平穩度過了那段難的日子，相信人間自有真在。

“所以吧，我也不好過河拆橋。反正除了第一批罵渣男的話本，這些東西只在小范圍流傳，就由著們去了。”

陸九萬前幾天才知道，原來當初發姑娘們寫話本替罵渣男的就是趙夫人。

當然，趙夫人最的是小陸獨，于事業。

白玉京才知看似冒犯的行為里，竟還有如此暖心的因由。他想了一想，委婉勸說：“可是，牽紅線這種行為，不會對你造困擾麼？就，會不會讓人覺得你……”

“這種事吧，你在意，就是冒犯，可以讓們停下。比如我強調不要代真人，不許跑到男方那里叨啵，們就照辦了。”陸九萬替姑娘們開，“中原對子貞潔過于看重，們是有分寸的。你看，這麼多年，也只給我牽了紅線對吧？其他姑娘在意，們便不寫，不能害了人家。”

白玉京若有所思，想得比更深一層：“沒準兒姑娘們上的枷鎖，就因你而斷了呢？”

陸九萬笑了：“沒那麼夸張，們就是自娛自樂罷了！”

白玉京無話可說，他原本在意的也不是所謂的“清白”，僅是覺得姑娘們的做法有些冒犯人，再加上他吃味，才搞出了一堆作。如今正主都不在意，他旋即放下了那點小心思，不再去糾結。

兩人收拾了值房，照舊穿街過巷去尋找有特的食肆，又趁著夜前繞著護城河逛了會，才各回各家。

沒了白吉一家的護國公府靜謐和諧，而有鐘春雪在廚房的陸家卻是接連炸，真一個冰火九重天。

冬至前，朝廷終于討論出了對晉王案的置：廢除晉王封國，晉王子嗣貶為庶人，允許晉王妃改嫁；平涼侯、武康伯、河清伯三家剝奪爵位，抄沒家財，三代不許仕，其余跟隨作的勛貴員或降級，或罷黜，不一而足。

最后被推上西市斷頭臺的，除了晉王府和長興教的一眾骨干，還有河清伯陶盛凌以及天天哭鬧的白吉。

斬首那天，千里黃云，大雪紛飛，陶盛凌跪在臺上，一直等到午時三刻，都沒有看到那抹悉的倩影。他終于意識到，程心念確實放下了。從頭至尾看不開的，唯有他一人。

刀鋒落下，鮮噴涌，滿地頭顱翻滾，在骯臟雪上拉出一道道痕。

白澤衛大牢深，陸九萬親自端著一壺毒酒進了一單人間，著依舊平靜的子宣判：“宮闈丑事，不宜外傳，居士一路走好。”

蕭太妃，或者說明安居士似乎早有預料，毫無抗拒地拈起酒壺，一面自斟自飲，一面狀似不在意地問：“會牽連蕭家麼？”

陸九萬如實回答：“宮里會宣布您在禮佛過程中發現了長興教的謀，慘遭滅口。倘若蕭家安安分分，應當不會有事。當然，三代想做，有點難。”

“與我無關了。”蕭太妃笑了下，“蕭家因為我而聞名京師，過了幾年好日子，也算是我還了生養之恩，不欠他們什麼了。”

又是幾杯毒酒下肚，蕭太妃出了痛楚神。

陸九萬忍不住問：“那你殺王文和時，也這樣平靜麼？”

蕭太妃眼睫了，倒在地上，不平靜又能怎樣呢？殺死一個把自己當母親當先生孺慕的年，的確有不舍，可當時是為了莊太妃的大業，不是麼？

這個大半生灰撲撲的子，終于走上了絕路，死后甚至無碑無墳，無人祭祀，只偶爾有文人墨客惋惜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