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北京的好——”袁雙忽然反應過來,差點閃了舌頭。
楊平西的角上掛著一抹高深的笑,看著袁雙的眼神別有意味,“藜州的‘葷腥’嘗起來也不差,是吧?”
袁雙頓時一口梗在間,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別人聽了楊平西的話,只會當他說的是那盤紅燒黃牛,但袁雙卻對他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過了。
他說的哪是啊,是他自己!
第18章
幾杯酒下肚, 桌上一起吃飯的人都放開了。
袁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上去好相與的緣故,晚上飯桌上的人都找談天,一個個爭先恐后地向敘說在旅途中遇到的趣事囧事,逗得哈哈大樂, 眼淚花兒都笑出來了。
袁雙在酒的作用下松弛了很多, 聊了一陣后發現, 住在“耕云”的人都很有意思, 像是武俠小說里的各路江湖人士,機緣巧合地匯聚在了一家客棧里, 每個人上都帶著故事。而楊平西作為客棧老板, 不僅提供一個落腳的地方, 還會獻上一壺酒,給客們風塵。
袁雙觀察到楊平西和店里住客的關系都不錯,能科打諢也能互茬互損, 他沒有放低姿態討好奉承這些住客,那些住客也沒有高高在上地端著架子。
袁雙以前在酒店工作時, 總是秉持著“顧客是上帝”“花錢的是大爺”的宗旨,小心翼翼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客人,就算他們故意找茬也要賠著笑臉。這用客房部同事的話說就是伺候“祖宗”, 他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就怕“祖宗”一個不樂意給個投訴,到時候他們這些職員不僅要挨批, 還要扣錢。
袁雙恍恍惚惚地想,其實像楊平西這樣做生意也好, 和住客打一片, 混得跟朋友一樣。
想到“朋友”, 倏地又回到了現實, 忽然記起,來“耕云”的第一天,大雷就說過,店里的規矩是:楊平西的朋友,住店不收錢。
袁雙瞬間清醒過來,抬手拍拍自己的腦袋,直道自己是和楊平西呆久了,也變得不明了,險些要為冤大頭二號。
做生意最怕沾惹上,很容易牽扯不清,老板就是老板,住客就是住客,當什麼朋友,影響賺錢。
袁雙勸自己要冷靜,千萬別上頭。
等酒闌歌罷,夜已經深了,寨子里十點過后不讓大聲喧鬧,旅店里的臨時局就自發地散了。
袁雙已經許久沒像今晚這樣發自心地開懷大笑了,上了樓回到房間,余興未了,洗澡的時候還哼著歌兒。以前工作之余偶爾也會和三倆好友聚聚,但回回總有一神經是繃著的,沒辦法全然松懈下來,因此總難以盡興,今晚卻很暢快。
笑了一晚上,口里積郁的濁氣都排了出去,袁雙心的天平又開始搖擺了起來。趴在床上,拿過手機,點開預定酒店的件,搜索“耕云”。
“耕云”的綜合評分很低,可以說是在黎山鎮所有酒店旅館中墊底的程度,袁雙點進訂房頁面看了眼——床位房張,標間和大床房都還有房。雖然已經預想到了況,但親眼看到,還是心梗了下。
件上有之前住店的客人留下的評價,評論數不多,袁雙點進去翻看,發現評價的容重合度很高,幾乎都在夸老板長得帥,人好,酒調得好喝,飯做得好吃……偶爾有幾條夸完老板會順帶提一說環境好,狗很可的。
要不是袁雙知道楊平西的為人,真要懷疑他買評了。
袁雙往下還翻到了一條評價,說本來訂的八人間的床位房,帥哥老板人超級無敵好,直接給升房,安排住進了樓上的大床房。
很多酒店都有升房服務,為的是空出低價房來引流,吸引更多人住。但升房也是有原則的,酒店是在能保證營收的況下才會給賓客升房,而且升房也是逐級升的,像楊平西這樣從床位房直接給人升為大床房的,袁雙還是第一回 到。
大床房的價格是床位房的好幾倍,這就相當于在酒店里把小單間直接升到了套房,而且以袁雙對楊平西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只對一個住客搞特殊的。
楊平西這哪是做生意,是做慈善啊。
袁雙嘆口氣,把手機往邊上一丟,將腦袋埋進被子里。
之前還是太理想了,旅游旺季“耕云”的住率尚且這麼低,更別提淡季。楊平西說要給分,一開始還覺得四有點多,現在看來,旅店一個月都進不了多賬。何況楊平西還這麼“敗家”,不賠錢就不錯了。
拿了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雖然福利共,但同時風險也要共擔。
楊平西,好險一男人!
袁雙本以為要過段時間,自己才會發現不管在哪,生活的本質都是一樣的,但怎麼也不會想到,向往的田園牧歌生活還沒開始就幻滅了。這下都不需要三個月的時間來打破幻想了,現在就已經認清現實了。
袁雙捶了捶床,心里敲起了退堂鼓,想反正也沒簽合同,想走隨時都能走,誰也不能拿怎麼樣。
就在萬分糾結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翻過坐起來,問:“誰啊?”
“我。”
會這麼回答的只有楊平西,袁雙披上外套,趿拉上拖鞋,走過去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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