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潔如霜雪。
燕懷瑾因瑣事耽擱了片刻,待回到承乾殿時,夜已深,上還散著淡淡的酒氣。
然而剛一進屋,就見桌前有個著明黃的姑娘,正撐著額角閉目養神。
他抬手,示意後的展昭與展元退下,自己則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靠近。
那姑娘紅齒白,往日琉璃一般亮的眸子看向他時總熠熠生輝。
用以畢生所學,極盡華麗的辭藻,也無法形容的。
燕懷瑾定定凝,良久,出手替將跑到眼睫上的一縷青拂去。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隻是不知,會否有他夢?
裴筠庭似有所,睜開雙眼,待逐漸看清眼前人的麵容後迷蒙道:“怎麽才回來……”
聽話裏似含有幾分抱怨,燕懷瑾未掩笑意:“裴綰綰,若我一直不歸,你便也打算一直坐在此等我?”
裴筠庭支起子,打了個哈欠,聞言嗔他一眼:“莫非你還想徹夜不歸?”
像他這般年歲的男子,即便尚未娶妻,也大多會納幾個通房或小妾。生辰宴上徹夜未歸的男子,要麽醉在青樓館的溫鄉裏,要麽同自己房裏的丫頭巫山雲雨。
燕懷瑾怎會聽不懂話裏的意思:“敢在你眼裏,我是那種人?”
下倦意,扭頭:“誰知道呢?”
“旁人不知也就罷了,連你也不知?”他替兩人各自斟了杯茶,“這話若說出去,怕是無人肯信。”
裴筠庭未答,飲了一口茶,反倒說起旁的來:“我來是有些事兒。”
“但說無妨。”
“方才換裳的時候,我在廊上見了陸時逸。”並沒有詢問燕懷瑾剛剛在殿上突然看見時的,反倒先與其商議要事,“他說,二皇子並非他所尋的哥哥。我的猜想可能錯了,興許是算了當中哪一環,改日我去問問周思年,看他能不能空和我一同梳理。”
“你為何不問我?”燕懷瑾蹙眉,煞有其事道,“我比周思年差在哪兒了?”
“燕懷瑾,你稚死了。”裴筠庭莫名萌生出一種後院失火的怪異,“你與韃靼的事尚未解決,分心來想這些作甚。”
“先前你不是托我留意二皇兄與韓文清之間的關聯?我暫且未查出什麽,這兩人可以說毫無集,一點蛛馬跡都不著。現如今好不容易出現個陸時逸,結果線索又斷了,我還從未到過如此令人不著頭腦的事兒。”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無論何事,總會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裴筠庭喃喃道。
“也罷,暫時別想這麽多,反正天塌下來,還有我替你頂著呢。”他坐得沒個正形,語氣卻頗有幾分酒醉疏狂的意味,“裴綰綰,你隻管相信我即可。”
裴筠庭沒應承也沒反駁,隻道:“我曾翻閱過一本有關韃靼人的雜記,上頭說——‘韃靼人皆勇悍善戰,近漢地者謂之韃靼,能種林,以平底瓦釜煮而食之。遠者謂之生韃靼,止以獵為生。’那韃靼王子和公主不好對付,你行事定要多加小心,若再讓我發現你傷,你便等著瞧吧。”
“是是是,裴二小姐吩咐的話,我豈敢當作耳旁風?”接著他話鋒一轉,“不過二小姐今日真是給了本皇子一個好大的驚喜啊——”
聽他用那般揶揄輕佻的語氣調侃自己,裴筠庭臉上出現半縷熱意,輕淡得微不可察,唯有臉龐那淺淺的紅暈代為作證:“你好好說話……”
“好。”他收斂了方才的神,那雙墨的眸子卻和得攝人心魄,“裴綰綰,禮我很喜歡,喜歡得不得了。這是我十八年間收到過的,最好的禮。”
裴筠庭自然知道他很滿意,變戲法般端出一碗長壽麵:“燕懷瑾,許個願吧。”
燕懷瑾怔住,隨後朗聲笑出來。
他原先還想問,今日聽到燕懷澤和雲妙瑛被當眾賜婚,心中是何。
但眼下看來,這番試探已然不再重要了。
喝了酒的分明是他,醉了酒的卻是眼前人。
……
絳幘人抱曉籌,白日天在世人墮極樂間乍現,玉煙香霧繚繞,材優的胡姬迥目高眉,綠貓眼般的石鑲嵌在目中。
瀟湘館,韓丞相與烏戈爾相對而坐。
斟酒一尊,溢出濃鬱的醇香。
佳人旨酒殷勤,可惜烏戈爾對視若無睹,韓丞相則是沒讓半個舞姬靠近自己前。
論及天下,瀟湘館可占盡一半。若非此魚龍混雜,難以查探,他也斷不會選擇在此會麵。
待侍衛將人盡數遣出雅間,韓丞相才悠悠開口:“娘娘吩咐,要確保萬無一失,所以還王子不要擅自行的好。”
烏戈爾充耳不聞。
眼下他們唯有簡單的合作關係,尚不到這些中原人來管教自己:“我隻做答應過你們的事,其餘皆與你們無關吧?”
他向來不憚揭開這群人表麵的偽善,為了讓他的對手得到應有的尊重,烏戈爾才選擇答應純妃一黨的合作。
“你們管得實在太寬了。”烏戈爾譏諷地笑著,“我的目標隻有燕懷瑾,和你們沒有衝突,憑什麽攔著我。難道說,你們怕了?”
韓丞相經百戰,老油條一個,自然不會被他的鷙嚇退:“王子此言差矣,我們中原人做事追求謹慎和完,如若無法達一擊必殺,那還是蟄伏一陣比較好。”
“有我在,你們怕什麽。”烏戈爾不屑道,“無人能在我的手裏全而退,尤其是算計到我頭上的人,你們記住了。”
“那王子想怎麽做?”
“雖然我很想陪他慢慢玩,不過時間迫,我隻能先送他一道小小的開胃菜。等到真正兵戎相見的時候,我會讓他一敗塗地,再也抬不起頭。”
韓丞相靜靜地看著他。
和一個嗜的瘋子合作,也不知是否正確。既如今木已舟,先靜候佳音吧。
旁的暫且不提,他對這位韃靼王子的實力還是十分認可的。
臨行前,烏戈爾難得主問及除燕懷瑾以外的人,眼中湧著殺意,讓人不由到一風雨來的腥味。
“噢對了,我聽聞——燕懷瑾有一個很好的青梅竹馬?”
得到答案後,他笑得意味深長:“原來是昨天,那位宴會上跳舞的姑娘啊……”
找到了,肋。
他將她禁錮,溫熱的氣息灑落:“小東西,還逃不逃?”她被逼趴下,驚慌失措:“不逃了,九皇叔,我錯了!”第二天,不講信用的鳳家九小姐又跑了!戰王一怒為紅顏:“整個皇城掘地三尺,也要給本王將她逮回來!”……他是北慕國戰神,神秘莫測,權傾天下。她是一不小心跌入他懷中的小東西,從此,成了他又愛又恨的心肝寶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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