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定了下來,接下來的幾日忙過瑣事,容祁便著手要安排剩下的職了。
芷音的孩子已經六個月,懷著這一胎的時候來回奔波著沒吃苦,如今閑下來休養也多些罪,太醫日日開著方子養卻沒見多效果,反倒每天吃了就吐的昏天暗地,圓圓的臉瘦了一大圈,晚間睡覺心煩意,眼底也掛著烏青,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瞧著這樣能折騰,興許是個皇子也說不定呢。”
的宮剛開了個話頭,芷音看過去一眼。
“我倒覺得是個兒要好。”
孕中能吃辣,也想要個安安靜靜的兒。
最重要的是,如今儲君已經住東宮,日日有陸相教導著,以后登基做皇帝,腹中這個孩子要是兒子,總免不得為新帝擔心猜忌。
不想日后還過著殫竭慮的日子。
所以要個兒,最好像。
“您了這麼多苦,定能如意誕下個公主。”
宮頓時改口,抿笑道。
“大姐這幾日忙著什麼呢?”
芷音淺笑著搖搖頭,今日神氣好,倒是想出去走走。
“前朝的事忙完了,奴婢聽說這兩日在張羅著青相和八王爺的親事呢。”
“去九宮走走。”
扶著宮的手走出去。
到了九宮的時候,晏青扶正與容祁商議著事,瞧見走過來,忙喊了一旁的宮收拾凳。
“怎麼幾日沒見,都折騰這樣了。”
晏青扶瞧著有些憔悴的面容,心疼道。
“孩子折騰了些。”
芷音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帶過。
其實更多是那時候懷著子和容瑾四奔波沒清閑下來,子日益垮著,現在才罪。
一句話說過,容祁忽然抬頭看了一眼。
往昔彩照人圓潤漂亮的臉此時瘦削的厲害,說話也頗有些有氣無力的。
“可著太醫多去宮中看看,不然日后生孩子的時候,只怕會危險。”
生孩子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子還這樣弱著,難免不讓晏青扶擔心。
這一句話落,容祁拿著奏折的手頓了頓,隨即將奏折放回了原。
“太醫去過好幾次了。”
芷音點頭應下。
“你來的正好,我與容祁正商議著,你若生下孩子還想留在宮中,總需要個名正言順的份。”
“長姐的意思是……”
芷音湊過去往桌案的宣紙上一看,瞧見上面的字,頓時眼睛瞪大,頗有些驚訝。
“長姐,這……”
這份太重了,只怕承不住。
“無非換了個份,不然你作為廢帝的妃妾,想留在宮中是難的。”
“可若論輩分……”
若論輩分是新帝的皇嫂才是。
“如今也是皇嫂,不過換了個份就是。”
晏青扶為在宗室選了個前年死去的王爺的正妻份,就說容不昭父母死后,便送去了這位“王妃”養著,如今照顧自己的皇嫂要宮住著,朝臣自不會說什麼。
芷音知道雖然只是寥寥幾句話,但背后晏青扶為走忙碌的必定不止這些,勾笑了笑,極真心實意地說了句。
“多謝長姐了。”
若能全然擺現在“廢帝貴妃”的份,
離容瑾和這一切都遠遠的,求之不得。
“再過幾天便是新歲了,容祁想趕著在新歲前將這件事辦好。”
“那長姐和王爺的親事……”
“定在了年初六。”
算算也只有十多日的功夫,但容祁在臨走前就吩咐了禮部提前準備著,此時倒不忙碌。
幾人話了幾句,容祁擬好了圣旨,著人送了出去。
第二日早朝之上,便由人宣讀了圣旨。
“……著令不昭世子登基,右相陸行晉帝師位,攝政輔佐新帝,沈府世子接兵馬將軍一職,翰林院韓卿晉丞相,刑部由韓卿大人司管,禮部尚書陳河……”
長長的一串讀過,便將朝中幾位肱之臣的位置定了下來。
除此之外,容祁還巧妙地了幾位世家的位置,調走了實權安排到了閑散的職上。
底下朝臣心思各異,面上都一片喜地喊著吾皇萬歲。
小小的容不昭換上了龍袍,立在容祁側,倒也未見怯懦,跟著喊了起。
繼而新帝下了第二份圣旨。
“先前廢帝留在宮中的妃嬪俱遣散離宮,不愿意離宮的送去云臺寺禮佛,居在宮中那茍延殘的太后,廢位份趕去守皇陵。
另有先前宗室里教養朕的‘王妃’,今隨之宮,封太后位。”
圣旨既下,早朝散去,底下的臣子們都各自忙碌著事,先前的太后被送去了皇陵,繼而宮人們將慈寧宮又翻新了一遍,才請著這位新太后住進去。
而此時從禮部送來了一長串的單子,正由容祁過目著。
“二百八十八臺聘禮,瞧著幾乎都能把半個八王府搬空了。”
聽著晏青扶調侃的話,容祁不以為意笑了笑。
“若不是貴重東西,我倒還拿不出手去青相府。”
雖說八王府富可敵國,可這上面的聘禮單子除卻金銀珠寶之外,別院鋪子更是無數,更甚有西邊……一座城池。
“大昭的城池能被你隨意拿來做聘禮?”
晏青扶難掩心中的驚訝,回頭看他。
“這不是大昭的城池,是先前我母后嫁過來的時候的陪嫁。”
那座城在西邊最富庶的地方,一年只賦稅上貢也有幾百萬。
竟然也要……如此大方地送出來做聘禮。
“旁的單子便罷了,這一座城……”
未免太貴重了些。
一句話沒說完,容祁出一白凈的手指抵在邊。
“青青值得最好的。”
他說。
一座城既是他手中能拿得出來的,那便傾盡全部也要予。
“待過明日,我就去相府下聘。”
容祁將輕輕抱進懷里。
過了小年之后,在今日早朝宣讀罷圣旨,大昭就開始了休沐,何況前些天禮部鬧出不小的靜,人人都知道八王爺與青相喜事將近。
所以這日下聘禮的時候,青相府外就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不人。
瞧著跟在八王爺后那長的看不見的隊伍抬著箱子,眾人看的瞠目結舌。
前面下人唱著喊禮單,底下的人亦是跟著議論紛紛。
“聽聞王府富可敵國,這幾乎是拿出一半的錢財寶送來了吧。”
“瞧著不止呢……嘶,我還聽說王爺許了一座西宮娘娘陪嫁的城池過來呢。”
城池?
一句話,讓眾人頓時倒一口冷氣,更是探討起來。
“一半的財加上一座城池,還有那麼多別院鋪子,青相還真是好命啊。”
“什麼好命不好命的,青相自己便有這麼多的本事,換了旁人能娶也是無上風的。”
頓時就有人跟著反駁。
“青相與王爺分明也是門當戶對的。”
“是啊,如青相這樣的子,才與王爺最是般配。”
眾人在底下小聲議論著,前面的聘禮單子足足念了小半個時辰才停下,后來跟著幾百臺的箱子將相府的前院后院都堆了滿。
“送的這樣多,只怕相府的私庫都放不下。”
雖然昨日就見過了聘禮單子,可在今日瞧見這麼多的箱子堆滿了院子,晏青扶勾笑了一聲,繼而開口。
“放不下就再買個院子,專門放著這聘禮。”
“聘禮送出來了可就是我的了,這麼多東西,八皇叔舍得?”
站在容祁側,與他開著玩笑。
“外之,能求得青青,便是把整個八王府舍出來,也沒什麼辦不到的。”
容祁一邊著人將東西送進私庫里,一邊道。
容祁今日特意請了位在上京頗有姓名的婆來跟著,意想討個喜,此時婆將禮單遞給相府的下人,一邊笑的合不攏朝他們二人開口。
“民婦恭喜王爺青相,這六禮走過,接下來啊,就安安心心等著日子親,民婦先祝王爺與青相和和,百年好合。”
吉祥話說過自然又得了賞,婆拿了錢笑著走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往后一看,便瞧見陸行與沈修一起走了出來。
“隔了老遠就聽見了你這一長串的聘禮,嘖嘖,不愧是八王爺啊,出手當真大方。”
沈修進了院子,瞧見院子里擺不下的聘禮箱子,又是一陣瞠目結舌。
“乖乖,這皇室娶后也不過就這麼個排面了。”
甚至大昭開國以來,都有皇后能有這麼大的排場。
“八王爺還真是讓我等長了個見識。”
沈修邊不停,一邊湊到下人邊拿了禮單看著。
陸行跟著走進來,看到院子里的聘禮與長長的禮單,心中也松了口氣。
放下之后,一時竟不知道此時是開心還是苦。
該開心要嫁的人將放在心尖上疼,禮數規矩應有盡有,又或許該苦……一轉眼亦到了該親的日子了。
但想來連城池黃金都許出去……他也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陸行低斂著眉眼輕笑了一聲,須臾抬頭看晏青扶。
“恭喜了,青扶。”
晏青扶略一怔愣,隨即勾淺笑。
“多謝。”
“日子定在了年初六,那你們是要在上京辦婚禮了?”
“回城離得太遠,就在上京吧。”
容祁跟著點頭。
下人將院子里的聘禮搬
過,已經是一個時辰后。
晏青扶站定在廊下,心中不免有些慨。
時間一晃已經過了一年多,一轉眼都要二十有二了。
尋常姑娘早到了親的時候,但好在這一路兜兜轉轉,亦選了最對的人。
“只是可惜……”
剛一開口,容祁就已經明白了的意思。
尋常人家若走六禮下聘大多是由父母持的,只是養父母早已經過世,于今日而言到底是個憾。
他輕輕走到晏青扶后,抱住說。
“等了親,我們就一起去回城拜過爹娘。”
如這樣的憾他不能替晏青扶彌補,就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多陪著。
“爹娘泉下有知,也是會替你開心的。”
“他們二老在世的時候,就總想著我要嫁個穩重的夫君,家世不在高,好看與否也不重要,只要人可靠。”
家中二老并不似家父母一樣,只想攀龍附,是真心為考慮著想幸福的。
“嘖,這倒有些難辦了。”
容祁似真似假地嘆了口氣。
“穩重自是有的,可家世出,還有好看的樣貌承于父母,倒不是我能決定的,爹娘只能將就將就,也認下我這個婿了。”
晏青扶心中剛升起幾分淡淡的憂傷,頓時又被他這一句逗的忍俊不。
“八皇叔,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如此會自夸。”
“外人如今可逗傳聞我配不上青相了,要是自己再不自夸,豈不是要在夫人面前自慚形穢。”
容祁笑了一聲,輕輕蹭了蹭的脖頸。
“青青。”
“嗯?”
晏青扶偏過頭,被他抓著機會落了個吻在邊,繼而懶懶笑了一聲,偏生又極認真地看著道。
“我很你。”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至今日,雖然他們相的時間不久,但從認識,到命運糾纏的開始,已經過去二十二年了。
從出生,到及笄后在九華山,再到上京城的遇見,轉世重生。
容祁曾無數次謝上蒼,兜兜轉轉將他的人又送了回來。
他從不吝嗇于言語行為上的。
晏青扶心念一,轉窩進他懷里道。
“我知道。”
在無數個陷于沉疴的日子,九死一生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陪在邊,才一路撐著走下來。
至拜右相,至前路一片錦紅耀眼。
亦是容祁的。
早年會為了他虞徵控制囚在別院三月,被上的毒折磨的九死一生,后來為他千里奔赴遄城,心甘愿留在上京,丟下過往念了多年的安穩日子。
但好在,予出的這一切種種,都于后來得到了最好的結果。
“這一路走過來,實屬不易。”
輕輕說了一句,抬起頭與容祁的眸對上。
這一路過來,差錯的誤會,四陡生的危險,一步一破,才走到了今天,等來這一紙又輕又重的婚書。
說。
“所以以后,我們更要好好走下去。”
要舉案齊眉,要心意相通,要往后年年歲歲,都再也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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