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姨提著從菜市場買回來的新鮮菜，打開門後還有些驚訝：“孟小姐，您今天這麽早就醒了？”竟然還下樓買了一杯豆漿再上來。

孟瓊輕輕“嗯”了一聲，沒多說，轉去卸了妝後又重新補了一遍。

臨走前，溫聲道：“孫姨，這幾天不用做我的飯了，臺裏可能要忙一陣子。”

孫姨連連點頭。

“好的，孟小姐。”

到了電視臺裏，孟瓊點了杯黑咖消腫。

忙了一整個上午，投遞出去的幾份邀請函全都被婉拒，理由都差不太多，說自己沒檔期。

前幾天蘇靜那事在圈子裏已經算是小範圍鬧起來了，不過是一個特邀主持的位置，誰也不想再沾上點這裏麵的七八糟事，所以能拒絕自然是拒絕了。

隻是節目拍攝一直在延遲，其餘兩位主持人的檔期也不能一直這麽為空閑下去，現在兩頭犯難。

中午在食堂吃飯，孟瓊托朋友聯係到了兩位地方臺較有威的老主持人，正在進行通，簡單喝了口湯，手裏的聊天依舊在繼續，忙得不可開。

忽地，眼前被一道影蓋了下。

抬頭一看，喻拿了兩份例餐盒菜坐下，將其中一份多加了紅燒排骨的菜推到麵前，長長歎了口氣：“再怎麽忙也不能隻喝個湯湊合啊，瓊，你是不是又忘了你胃疼時候的樣子。”

喻是真的無奈。

從今天上班起就一直關注著了，始終心不在焉地，連吃個飯也沒能好好吃。

真讓人擔心啊。

孟瓊聽著他老練穩重的語氣，忍俊不道：“喻大總監，抱歉，讓您擔心了。”

喻也笑了，故作老：“知道就多吃點。”

然後在這位的注視下，孟瓊吃了將近半拳的米飯。

喻看著看著，視線有些渙散，人也有些出神，忽然想起了昨晚沈逢西接通的那通電話。那麽晚的時間還拿著的電話，含義自然不言而喻。

原本是沒資格吃醋的，也不該有任何緒，隻是喻在想，為什麽又會是他？

明明他給孟瓊帶來了這麽多的傷害，為什麽，又會是他？

“喻。”孟瓊輕輕了他一聲。

他回神：“什麽？”

“你來看，這位趙老師咱們是不是還沒聯係過。”孟瓊說話時微微側過來子，頭發隨著的作散到了額前，線落在細膩潔的額頭上，這副模樣實在過於好。

喻克製著自己的心跳聲，點了點頭。

“是，還沒聯係過。”

——

下午，孟瓊又給三四位主持人的團隊發去了邀請消息，得到的結果仍然是：“抱歉，暫無檔期”。

摘下黑框眼鏡，擰了擰眉心。

拍攝已經延遲再延遲，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會很麻煩，這麽節目很有可能就辦不下去了。

手機“滴——”地一聲，收到消息。

打開一看，是James發來的一條語音，大致意思是在告訴，自己聽說了現在的境，恰好他在圈子裏有位識的主持前輩，沒準可以幫一把。

在收到這位前輩老師團隊的微信名片後，就連孟瓊也忍不住有些驚訝。

聶老師，主持界元老級別的前輩，總臺國寶級別的人。

莫說是一個特邀主持了，就是請他來節目個臉，那也直接能將這個節目直接拉高三個檔次級別。

隻是，聶老師現在已經算是半退圈狀態了，就連總臺邀請他那都是邀請十幾次才出現一次，前些年還因為這事鬧了不小靜，電視臺這圈子裏大部分都知道。

真的能因為這麽一個小節目請他出山？

孟瓊向James表示了謝之後，先加上了團隊的微信。

原本的期待值其實並不高，可沒想到對方態度很友善，全程也很配合，並說聶老師已經聽說了們節目，表示很興趣，今天下午就可以到場協商事宜，聽聽策劃方案。

進度竟然出奇的快。

這本不在孟瓊的預期範圍之。

下午整個團隊就都收到了這個消息，全歡呼，咖啡都不用喝就已經清醒了。

就連臺長也頭一回穿上了自己放在休息室那萬年沒過的西裝，張得不行。

“小瓊，你怎麽就一點不高興呢？”

臺長照著鏡子，可能是最近吃胖了，襯衫最頂端那個扣子怎麽也不上，深吸口氣，繃著勁，費力給扣上了。

高興自然是高興的。

“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謝謝我那位朋友。”

臺長現在算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心裏得意極了：“那還能怎麽謝，讓你那位朋友過來，就是咱們全臺人一人請他吃一頓飯都沒問題！”

總臺請都請不來的人，讓他們北城電視臺給搶了先，這說出去，還不得讓另外幾家地方臺眼紅個四五年的？

那可是聶老師！

是聶老師啊！

臺長是想想，就已經出了沒出息的笑。

為了迎接聶老師到場，臺長從一兩點就開始鼓起所有臺裏人開始準備了，鋪紅毯布置休息室那都是最基本的，還專門請了幾輛專用車過去接聶老師的團隊。

半晌後，車回來了，可人沒接著。

臺長站在電視臺大廈的門外，看著這幾輛空車臉都被凍僵了，有些愣神：“什麽意思，聶老師不來了？”

聶老師那邊的團隊打來電話，隻說聶老師還正在河邊釣魚，等會兒釣完魚就來了。

臺長連連應聲，就這麽又等了好一會兒。

結果繃了一整個下午，人也沒到場，都快到了下班的點，所有人也早就沒了最初那熱和興，站得都酸。

“臺長，聶老師是不是不來了？”其中一個男導演抱怨，“你說白讓我們在這等了一下午，不來也好歹提前說一聲啊。”

“聶老師也是你能說的？”臺長低聲音回頭罵了他一句，又抬頭看了眼外邊天，默默歎口氣，知道這位老爺子的格不好琢磨，隻說，“算了，今天就不等了，都先回去幹自己的事吧。”

大家都零零散散正準備散開。

可就在這時，聶老師來了。

他騎著輛過時很久的自行車，車閘都生鏽了，筐前放了個魚桶和一些釣魚的便攜裝備，上那件藍的羊絨衫也有些舊，頭戴著個漁夫帽和墨鏡，總之整個人看上去並不怎麽顯眼，臺長幾次將他認了過路的路人，並未在意。

聶老師將車子停到一旁後，拎著個魚桶慢慢悠悠走來。

直走到跟前，看見這有些悉的走路姿勢，臺長才認出來：“聶……聶老師？”

“趙臺長，許久不見了。”

聶老師笑著開口，這辨識度極高的嗓音一亮，眾人都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覺像是回到了年時代的某檔家喻戶曉的節目中去。

老爺子今年六十有四，但神矍鑠，尤其是那派頭極其正氣，用現在網絡上熱議的詞來形容就是長著一張“國泰民安”的臉。

臺長倍榮幸，帶著聶老師打算去休息室裏休息，順便介紹一下臺裏現在的發展況，結果聶老師聽都沒聽一下，直接擺了擺手。

“不用給我介紹這虛頭腦的東西，趙臺長，我要真是為了這些，就不會來這裏了。”

臺長一愣，尷尬笑了笑。

也是，人家這種老前輩，什麽大場麵沒見過，能瞧得上自己臺裏這點“輝煌曆史”。

“我這次來啊就是為了做節目的，你把導演出來，該怎麽做，該怎麽談，咱們按規矩來。”聶老師晃了晃自己手裏那魚桶，語氣悠閑。

休息室裏，小寧幫著斟茶。

聶老師啜飲了口茶水，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孟瓊。

上幹練白針織衫，下一件簡單的闊長，上沒什麽贅飾，頭發黑如緞子，上散發著種溫和而又不爭搶的沉澱，到他直視的目也並未回視，隻是禮貌道：“聶老師，那我們開始吧。”

態度不卑不。

自如又淡定。

聶老師“嗯”了一聲，就沒說話。

全程將近十分鍾，一直是孟瓊在向他介紹這檔綜藝的策劃流程，有條不紊，也沒有一句廢話。

講到一半，將策劃書合上。

“前期大概就是這些容，如果您覺得合適，我們就繼續談。”看了眼時間，“當然，如果您暫時不考慮的話，就不多浪費您的時間了，希以後還會有機會可以和您再次合作。”

策劃書才講了一半就和他說這些，聶老師還真有點新奇。

“我要是說現在不考慮，你就不打算留我了？”

“您是前輩，看過的策劃書不計其數，選定與否還不是您一眼的事？”孟瓊說，“如果您不考慮，即使接下來我說再多，也隻是浪費彼此時間。”

像這種圈子裏的老前輩，每天接到的項目估計比他們臺裏做過的項目都多，相不相的中那都是掃一眼就知道了，本不用多說什麽。

“好姑娘，就喜歡你這樣爽快的。”聶老師點點自己放在沙發旁的魚桶，“那今天就到這兒吧，我這魚還得放回家裏的魚缸去，不然這魚跳騰來去，我心裏老惦記著這件事。”

“自然。”孟瓊笑答。

小寧見他真要走了，有些慌神。

這是……沒看中的意思？

就這麽走了？

那節目該怎麽辦？

但孟瓊隻是禮貌地將門打開後站在一側，依舊溫聲道：“那就不耽誤您了聶老師，如果下次有合適的機會，我再向您團隊自薦。”

聶老師腳步停下，疑著回頭看：“姑娘，你是不是沒明白我的意思？”

小寧聞言，猛地抬起了頭。

“我是說，我很喜歡這個節目，也很滿意你這個人。你說得對，誰的時間不是時間，既然已經選定了你的節目，哪能再繼續浪費你的時間，聽你個小姑娘在這費力氣講半天，這不是欺負人嘛。”

“簽就痛快簽了，沒那麽多彎彎繞繞。”聶老師大手一揮，說得輕鬆。

孟瓊愣怔了一瞬，然後笑著回答。

“那聶老師，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送了這位老爺子走到門外。

孟瓊將手提的魚桶雙手遞還給聶老師，又幫他托了下底部，開口道：“聽James說您和他就是在法國因為釣魚結的緣，改天有時間還勞煩您也教教我這笨學生，有機會好讓我陪著您出去實一把。”

聶老師拎著桶晃了晃，欣然笑道：“用不著自謙，你啊，肯定可比那小子學得快。”

孟瓊輕輕笑了下，沒再說別的。

待老爺子騎著車子的影消失在視野中，孟瓊方才收回視線，轉朝臺裏走去。

小寧激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跟在邊忍不住道：“孟姐，咱們這節目終於能繼續走下去了！”

估計臺長知道得樂壞了。

孟瓊停頓了下，淡淡說：“是。”

隻是。

James是墨爾本人。

從沒去過法國，也不會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