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儀打了個寒戰，巍巍地補充：“但不是怕你。”

煬盯著。

卿令儀說下去：“我是怕他們……”

說著，小心地指了指地上的三個刺客。

煬忽地笑了，用指腹去臉上的一滴水，作可謂溫。

他笑著說：“他們死了。”

說完，放開，拿走了手中的長劍。

卿令儀失去了依靠的東西，差點摔在地上。

煬對此毫無反應，目不斜視地走開，要去拿布去劍上的水。

這時候，吳量帶人趕了進來。

他們有條不紊地查看刺客、確認份並清理水與痕跡。

卿令儀慢慢卸下張，往後一直退到了床沿，坐下。

看著屋子裏逐漸恢複原樣，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剛才吳量進來，見到煬在那兒劍，卻並不驚訝。

這也就是說，煬可能早就醒了，而吳量知道。

不過細想想，卿令儀也可以理解，才來多久，他們當然不放心，要的事若非無可奈何，不可能讓也接到的。

“往邊上挪挪。”

煬說。

卿令儀抬眼，見他已經完了劍，走近床前，神顯得漠然。

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麽？”

煬懶得說第二遍，直接朝後腰出了手。

姿勢作未免曖昧，卿令儀臉上發紅，手推他：“你別……”

煬瞟一眼，拿起了枕邊的劍鞘，退了回去。

卿令儀：？

煬收劍鞘，發出“叮”的一聲響。

他再度看向他：“別什麽？”

卿令儀：“……”

卿令儀著頭皮：“別被劍劃傷了。”

煬笑了一聲。

其實他知道誤會了，而他就是故意這麽做的。

有意思。

他不笑還好，這麽笑出聲來，卿令儀簡直尷尬死了。

為了轉移話題，絞盡腦，使勁憋出來一句：“你……你醒過來了，就去給母親請安吧，讓也高興高興。”

煬卻很直白：“不。”

卿令儀不懂。

煬多解釋了一句：“我會繼續昏迷。”

卿令儀恍然大悟：“你醒來這件事，不能被很多人知道，對不對？”

煬看一眼，“嗯”了一聲。

卿令儀抿了一下，想出來一個折中的辦法：“那我待會兒去給母親請安的時候，地說。”

煬一愣，心口莫名地一跳。

地說什麽的……

他皺皺眉，有點可。

“不行啊，夫人。”

吳量這時候走上前來。

煬瞥他一眼。

吳量給他一個“將軍，我來”的眼神，向卿令儀解釋道：“即便將軍醒了，也還是得繼續假裝昏迷。我們這是為了引蛇出。老夫人子比較急，告訴了，那就肯定瞞不住了。”

卿令儀點點頭：“這樣啊。”

吳量又給了煬一個“怎麽樣，我不錯吧”的眼神。

煬沒說話，掂了一下手上的劍。

“那我一定不告訴母親，”卿令儀從床上站起，“不過我還是想去看看。”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不踏實。

看向煬。

煬頷首：“可以。”

卿令儀先將臉上的跡盡數拭去，照過鏡子確認沒有問題，這才走出門，領著碧微上靜塵軒。

碧微路上悄悄地問：“夫人，剛才裏麵怎麽了？”

卿令儀也悄悄地回：“有刺客，但是都解決了。”

碧微不是很驚訝。

從卿令儀三四歲開始就跟著了，卿大將軍邊什麽刺客沒見過、什麽場麵沒到過。

到靜塵軒時，卿令儀發現趙姨娘也在。

端著藥碗，恭敬地立在一旁，正在勸說：“老太太，我也是一心為了我們將軍府好，管家不是容易的事，我自然也會做錯事，我已經知錯了。您生我的氣，這沒什麽，可是這藥還是得喝下去呀。”

薛老太太坐在床上，臉很不耐煩。

直到見了卿令儀，神才緩和些：“令儀，你過來。”

卿令儀走上前去，走近趙姨娘邊時，聞到了藥味。

和那天喂給薛老太太的氣味不一樣，很奇怪。

心生疑，看向了趙姨娘。

趙姨娘回視，堆出來的一個笑臉，看著並不真心，還有點惻惻的。

卿令儀收回視線，裝作無事發生，繼續往前走。

但經過趙姨娘邊時，故意側了下，肩膀“一不小心”撞到了趙姨娘的手肘。

藥碗側歪，湯藥濺到趙姨娘的手背上，燙得“哎呦”一聲，沒能端得住，碗摔在地上，藥也灑了滿地。

“你怎麽看路的！”趙姨娘大怒。

訓斥完，忽然想到，這卿令儀伶牙俐齒，好幾次都沒能罰得了。

這回居然自己犯了錯，當著老太太的麵，看還怎麽躲得過去！

趙姨娘心中冷笑，正要說話，卿令儀率先開口：“是我不小心，撞翻了母親今日的藥，還母親恕罪。”

說著，朝薛老太太行禮，完全忽略了趙姨娘。

薛老太太不以為意道：“再煎一碗便是，沒什麽大不了。”

卿令儀順著說：“那我去給母親煎藥。”

說完，行了個禮，又出了靜塵軒。

趙姨娘在原地差點沒把牙咬碎。

卿令儀和碧微一起去煎藥，全程主仆二人都盯著，煎好之後，卿令儀仔細確認了沒有問題，這才端去靜塵軒，侍奉薛老太太喝下。

佐著李子餞，薛老太太喝得不再那麽艱難了。

拍拍卿令儀的手背，溫聲說道：“多謝你細心，有這餞，我都不怕喝藥了。”

卿令儀乖乖地笑著：“這是我應當做的。”

二人又聊了些歸寧的事，眼看著天漸暗，卿令儀起告退。

趙姨娘雖然不進話，但一直在邊上堅守到了這時候。

卿令儀走出靜塵軒，趙姨娘也跟了出來。

卿令儀假裝不在，走自己的路。

“喲，”趙姨娘怪氣地開口：“將軍夫人真是好大的架子，這是看不起我呀。”

卿令儀頭也不回：“怎麽好好走路也是看不起你？趙姨娘，你的心靈太脆弱了。”

趙姨娘哼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方才你故意撞我，是為了在老太太麵前展現自己。這手段，我可見得多了。”

卿令儀的腳步忽然一頓，皺起眉頭看向趙姨娘：“方才我撞你的真實緣由是什麽，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

趙姨娘臉微微一變。

“別再耍那些小把戲了，很沒意思，而且沒有人想陪你玩。”卿令儀說完，轉頭就走。

這回，趙姨娘沒有再跟上。

停在原地，凝視著夜中漸行漸遠的那個背影，目越來越毒辣。

既然發現了，那麽這條命，不能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