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儀還是不明白,“為何呼延王的護衛,會出現在橫川?”
卿言卻不再說話了。
卿令儀凝視一瞬,突然明白了一些別的事。
皺了皺眉頭,先把那些心思按了下去。
細節證據推斷差不多了,煬由此作了新一部署。
結束後,眾人紛紛散去。
禹謨留下來為卿令儀把脈,卿言也陪在邊。
“師父,嗯嗯一切都好吧?”煬關切詢問。
禹謨瞥他一眼,沒好氣道:“誰是你師父。”
煬笑瞇瞇道:“我跟著嗯嗯的。”
禹謨冷哼,收回了手,道:“令儀一切都好,不過我開的安胎藥不能停,還是得每天都喝。”
卿令儀嘟噥:“可是師父,那個藥好苦。”
“良藥苦口啊,我的小令儀。”
禹謨笑了一聲。
他站起,注意到門外的辛大夫。
須發花白的小老頭正目不轉睛地瞅著他,眼神頗為熱切。
禹謨左右看了一圈,最終看向他,“還真是一直看著我啊?你也想我幫你把脈?”
辛大夫手,“我……我也是醫者。”
“哦,那你看著我做什麽?”
辛大夫有點兒張,“我想問問,您是不是就是……那個很出名的神醫言莫?”
禹謨份姓名敏特殊,行走江湖時,一般不提真名,而將姓名第二個字拆開。
所以在世間流傳甚廣的也便是言莫。
禹謨沒否認,“是我啊,怎麽了?”
辛大夫見他承認,興得老臉都漲得通紅,往前走了一大步,想要握住禹謨的手,“久仰,久仰了啊,言神醫!”
禹謨被他嚇到。
“我聽了很多你的事啊!我很崇拜你!”
“……是麽?”
“是啊!我一直很想見你一麵!”
一旁,卿令儀笑道:“辛大夫,那就將我師父請過去,仔細聊一聊嘛。”
辛大夫恍然大悟,“對!對!”
他向禹謨發出熱邀請,“走,言神醫,去我那兒坐坐!我房中存著好些你寫的醫,好幾本我都快翻爛了……”
辛大夫連請帶拽地,將禹謨給拉走了。
卿言向他們背影,若有所思,“這位辛大夫,應當不知道你師父?”
“興許也是知道的。”卿令儀道。
“知道你師父是禹家人?”煬狀似無意問起。
卿言看他一眼,轉向卿令儀,“你怎麽連這個都和他說了。”
卿令儀表無辜,“我什麽都沒說呀。”
煬忙道:“嶽母,這是我推斷出來的。”
卿言皺了一下眉頭,隻道:“嚴實點兒。”
禹家曾是綏都一大家族,然而禹專政,導致先帝懷恨在心,掌權之後屠盡了禹家滿門。
那時禹謨尚在繈褓之中,原本也是要死的。
是禹家老管家於心不忍,念及家主舊,用了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孫子,換下了禹謨。
禹謨算是禹家唯一幸存者,從小到大吃的苦頭不,但他子養得好,不曾記恨什麽,更是鑽研醫,年紀輕輕便名揚四海。
隻是出名也有出名的壞,禹謨也曾遭遇不襲暗殺。
是卿言救下他,給他庇護。
卿令儀也是因此,得以跟著禹謨學醫。
而這會兒想起有關師父的那些往事,卿令儀的心愈發沉重,出聲喚:“娘親。”
“嗯?”
“你在北方打的仗最多,和呼延氏打過最多的道。當年屠戮將軍府的黑刺客說的是呼延語。這也就是說。”
卿令儀短暫停頓,蹙眉看向了卿言,“他們是衝著你我來的,他們記恨著你。”
卿言默然不言。
怎麽說呢,嗯嗯,就很聰明。瞞不住,真的瞞不住。
“這回陛下要與呼延王議和,他們肯定會提條件。若是有這麽一層仇恨在這兒,他們怎麽可能放過我們?而我又想到,陛下將瑞園賜給你,或許是賞賜,也或許是監視。若是陛下將你視作禹,他同意呼延氏的那些條件怎麽辦?”
“……沒有那麽嚴重。”卿言試著安。
“怎麽會沒有呢,”卿令儀眼圈泛紅,“若是當真沒那麽嚴重,娘親,你為何會讓我和將軍離開綏都?”
卿言:……
居然連這一層都想到了。
真不愧是的兒。這一番心思,怕不是隨了那個男人。
想到那個男人,卿言道:“嗯嗯,我向你保證,我不會有事。”
“得太深,總會讓人說出假話,作出自己本實現不了的保證。”卿令儀說著,瞄了一眼邊上煬。
當初他也保證過一切都好了,讓安心離開綏都。
可結果呢?
他分明病得快死了。
煬接收到的眼神,心虛地別開了視線。
卿言倒聽笑了:“怎麽你如今連我都不信了?”
卿令儀皺著秀眉,“因為我不可以再失去你一次了。”
這話聽著,卿言心中一片。
捉住了卿令儀的手,了一下,“那我們就先等一等,看呼延氏會提什麽要求。”
卿令儀道:“我們也得趁著這段時間留好後路。我們所有人的後路,一個都不能。”
一字一頓,說得認真。
卿言笑眼點頭,“好,都聽嗯嗯的。”
·
謝宅。
謝嫻的雙頰被卿言打得皮開綻,模糊,連著上了數日的藥,全用繃帶包紮得結結實實。
一直養到今日,可以拆了。
大夫小心翼翼地將繃帶一圈一圈解開。
最後,出完整的一張臉。
周圍侍有的死死低著頭不敢看,也有的不小心瞄見了,嚇得倒吸一口冷氣。
謝嫻立馬橫眉,“怎麽了?我的臉怎麽了?”
沒人敢應聲。
謝嫻怒聲指使大夫,“去拿鏡子來!”
大夫試著勸說:“謝將軍,您臉上傷勢初愈,若要完全養好,還得一些時日。這會兒您的臉肯定會……”
“廢話!”謝嫻用力踹他一腳,“我你拿鏡子來!”
“……”
大夫無奈,隻好依言去區了銅鏡來。
謝嫻深吸口氣,向鏡中,瞳孔登時放大。
這……這還是嗎?!
滿臉都是壑與傷疤,如此醜陋,如此猙獰!
謝嫻凝視鏡中人一瞬,氣急敗壞地將鏡子砸了出去。
“咚!”
銅鏡落在門口。
接著響起男人嗓音:“怎麽發這麽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