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轉過，撇撇：“他們前日送來客棧的桌子和椅子，正吃著飯呢，咔一聲斷了。結結實實摔了客人一個屁墩，澆了一菜，這家店鬧著木匠們賠錢呢。這個木匠坊出事不是頭一遭了，這幾日他們做的東西，總是很容易就塌了或者壞了。鬧了得不下三四次了。”

馮玉貞這才知道來龍去脈，可看著被指著鼻子罵的趙毅，眉心微蹙，心頭生出一縷異樣來。

第46章 冤枉

馮玉貞到底不太知悉這些事,追問道：“大娘，他們工坊先前鬧過這種事嗎?”

那個大娘回想片刻，只搖搖頭：“老趙和他侄子歷來很厚道,誰知道近些日子怎麼了?”

近些日子?

馮玉貞越發覺得奇怪，向遠的趙毅,微微出神，心里思忖著這個巧合。

大抵是盯得時間太久,趙毅好似覺察到了的視線,竟然徑直兜捕住了,兩人的眼睛穿過怒火沖天的店家、熙熙攘攘的人群,忽地撞在一起。

尤其是那只灰的眼珠，像是堅冰一般冷厲鎖住人的臉,然而只待一瞬間看清之后,冰便忽地化開了。

趙毅下意識想沖馮玉貞扯出開一個笑，笑意只微微浮現,猛不丁發覺自己此刻正在眼前出糗,于是困窘地撇開臉,垂眼不去瞧他。

這樣朗的男人一旦展出與他冷峻作派全然相悖,極為見的弱態來,難免早人心生憐憫。馮玉貞是很心的人,只覺得趙毅似乎很有幾分無妄之災。

心里立馬生出一個模模糊糊的猜測，然而也不想對崔凈空妄加揣測。再看下去也不過給趙毅徒增難堪,馮玉貞離開。

心里窩藏著事，路上步伐加快,走近宅子,卻見李疇沒有如往常一般守在門口,心生疑竇,不知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領著后的兩個丫鬟，步庭院，只聽得中堂發出一些響，好似幾個人在談，馮玉貞走到中堂，沒料到他們談正事不關門，乍然出現在門口，徑直和客人們大眼瞪小眼。

跑來慶賀的劉奉誨和方轅倒是下意識起，兩人出世家，自是禮數周全，瞧見門口立著一個子，兩方都無言，劉奉誨見局面僵住，于是轉向崔凈空，笑道：“想必這位便是尊夫人了?”

“無事，坐下吧。”

坐上主位的崔凈空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倒是很沉穩地掀起眼皮，朝后立侍的李疇瞥一眼，李疇立刻通曉他的意思，忙湊到人前，對馮玉貞低聲道：“夫人，老爺正會客呢，您先回正房歇著罷。”

馮玉貞略一愣怔，只瞧見崔凈空那張無波無瀾的臉，將兩個丫鬟留下來伺候，很快走了。

這時候兩個客人才又輕快起來，主把剛才的話頭掠過，有眷在場總歸是不自在的。

方轅和劉奉誨是前幾日遞上名帖后才來訪的，崔凈空極打眼的才學和不可估量的前途讓兩人不免起了結的心，為表誠意，特意趕了幾天的路，親自前來祝賀。

聊到酣暢，天漸晚，三人又喝了一杯茶，方轅和劉奉誨不在府上留宿打攪，遂離開。

兩個人到了外面，方轅才拿著手里的扇柄捅劉奉誨的胳膊，低聲音道：“我看你那時糊涂了，話沒說對，那個子可不是崔凈空的夫人，我瞧著倒像是他那個嫂嫂。”

崔凈空簡單的家室早一并被他們倆知悉了，劉奉誨“咦”一聲，又覺得奇怪：“在陵都還同我們說已有家室，本以為他是金屋藏，為外界所不知，可今日連個影兒都沒瞧見。真是叔嫂……?”

話腔拖長，劉奉誨回頭一，見出來送他們的崔凈空已經掉頭回府，庭院深深，不知他去向何。

他知覺兩人并非叔嫂這樣簡單，男之間的事總十分玄妙，哪怕連角都沒沾上，然而只憑著眼神往來，往往就能卷起不為人知的洶涌巨浪來。

兩人對視一眼，都領會到其間微妙，只是不想……原來表面清冷疏離的崔解元，也有如此私艷事。

崔凈空回去，先是把兩個丫鬟招到前，仔細問過馮玉貞今日外出行蹤，如此自然得知了在街上偶遇趙毅一事。

他沉沉地思索，馮玉貞跟那個木匠真是有緣，跟月老親手牽線似的，平白走道上也能撞見，倒顯得他像個千方百計，屢次強拆苦命鴛鴦的兇徒一般。

這下便解釋了為何寡嫂神匆匆，在門前明顯憋著什麼話想說，又礙于有人在場。他心中定下對策，掩去寒意，抬腳去正房尋。

馮玉貞正心不在焉地看著手里的書卷，的神思卻沒有落在這上面。

直到有人從后攬住，馮玉貞心口一跳，轉頭瞧見原來是小叔子，才下子，嗔道：“怎麼走路沒聲音?嚇著我了。今日有人上門，怎麼不提前同我說一聲?我沖撞了他們，卻是讓你出丑了。”

崔凈空輕描淡寫：“這些事給李疇來辦，奴仆便是用來頂事的，不必事事勞煩嫂嫂。”

馮玉貞放下書，正想說自己在宅子里整日不出門，很有些憋屈，讓經手一些事也并無不可。

可后的人兩手輕捧著的臉，微微抬起，垂眸盯著，道：“嫂嫂，我今日聽他們說起陵都的一樁案子。有人橫尸街頭，府查不著兇手，雖沒有半分證據在手，卻把同他有過節的人抓起來一番審問。嚴刑拷打半個月，直到真兇再次犯案，這回出馬腳，抓捕歸案，才知那個死對頭全然無辜，白白背負了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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