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睫，憤死，腳底現下被磨紅一片，頭一回被氣地罵人。

哪里會罵人呢?往日與人和善都來不及，遑論鄉土間一些妙的罵語，更何況連聲音都可憐地發抖呢。

這時候幾聲綿的“王八蛋”“癩皮狗”之類的詞沒起到什麼作用不說，越罵，口不擇言道“畜牲”，崔凈空氣息反而愈發急促。

他角上揚，臉上的邪不加掩飾，只低頭，鼻尖快接住的臉，低聲笑道：“我該挨罵，嫂嫂罵得好聽極了，再教訓我兩聲罷?”

好了，不僅沒讓他不舒坦，這人還上癮了，馮玉貞扭過頭，后悔的腸子都青了，這回真是被這人的行徑震住，一句話也不再說。

一手不自覺揪著枕側，過了一柱香的功夫，只覺得都有些麻木了，這才鳴金收兵。

皮泛紅不說，還又又膩又黏，崔凈空快意至極，他拿著角給細細拭過累的兩足，口仍然飽漲而滿足。

平息，另一種卻油然而生，但看見馮玉貞一張沒什麼神，僵抿著的臉，不想看他。

分明這幾天里見得不，可在此刻，崔凈空還是到一陣挫敗，好似他注定要在這場對峙中被殺得片甲不留。

他嘆息一樣親了親角的那粒紅痣，苦桔的香氣忽濃忽淡，馮玉貞只聽見他道：“好了嫂嫂，我認輸，我們明日回磚房去。”

他承諾的是“明日”，馮玉貞旋即第二日便收拾包裹，只有兩個，清清爽爽隨時都能出發。

可顯而易見，崔凈空所說的回去和馮玉貞想像中的大不一樣，他說要用馬車送，不僅是人坐車，還得馱著被褥、衫、各式各樣的繁復用。

他磨磨蹭蹭好幾日，馮玉貞怕他反悔，抵賴不認，遂每日催促，如此過了四五天，才勉強算拾掇清，不僅如此，崔凈空還要親自去送。

馮玉貞打起車簾，這才看見里面的青年面容清冷，脊背立，手里捧著一卷書，很有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誰能想到生有高山冰雪般相貌的人，能捧著的腳做出那種荒唐事……

于是站定不，蹙眉道：“我說要獨自住。”

崔凈空鎮定自若，出手接，自有一番說辭：“只是順路，恰好來送送嫂嫂。”

馮玉貞將信將疑，反正坐車半日就到了，懶得再同他理論，搭著他的手上車。

等窗外的景漸漸擺了繁華的街道與行匆匆的人群，愈行愈安靜，道路獷，綠意蓬。

悉的柵欄出尖尖一角，馬車行近，馮玉貞走了一個多月，覺出這里的親切悉來，然而甫一下車，的繡鞋便陷進松的泥土里。

院子里雜草瘋長，四五個凹陷積起的水泊——磚房應該是被淹了。

興許是運氣不好，誰會知道這樣巧呢?可能是這幾日秋雨連綿，又或許磚房地勢低洼，總是要有個能說得過去的理由。

馮玉貞瞧著地面的水洼，若有所回頭，坐在車廂里的青年氣定神閑，垂眸凝視書卷，抬眼瞥。

分明一句話也沒說，馮玉貞卻知曉他的意思：這里住不得，還是隨我回去罷。

住不得?崔凈空眼睜睜看著利落地轉過，一腳不偏不倚踩進水洼中，濺起四的水珠。鞋底勾起泥水，淅淅瀝瀝跳到干凈的管上。

崔凈空的算盤打空，馮玉貞并不在意袍臟不臟，只想著趕忙打開門，看看屋里有沒有什麼低矮的東西被泡泡爛了。

先打開門通氣，從房后拿了一把高粱穗捆的掃帚，從積水最嚴重的廚房開始，先把水流向外掃一遍，除此之外，還把一些椅子也搬去外面晾一晾。

大概是地干得太慢，屋里冷，馮玉貞好容易沒有丫鬟前后跟著搶活干，雖然干活自然累的慌，可愿意，又不缺乏時間，因而將一塊干麻布團，彎下腰干地面。

崔凈空坐在馬車里，手里的書也只著，他不看書，而是遠遠向屋子里忙忙碌碌、已經有些狼狽的人。

他在馬車上顯得十足運籌帷幄。太好了，就要如此，只有讓馮玉貞嘗到一點離他的苦頭，才會明晰到他的必要，轉而重新回到他邊。

他如何想的，馮玉貞全然不在乎。并不去招呼崔凈空和駕車的田泰來幫忙。

鞋子和了大半，早上尚且干凈的服上也全是灰塵和泥水，可干著累活，疲累，心卻很舒暢，只覺得比封在那間宅邸當個清閑人要舒服不。

自己尚且樂在其中，有人卻替忍不下去了。馮玉貞彎腰時間長了，腰間酸，再直起就要兩手叉腰，緩緩起來。

本來想先休息一會兒，一只手卻徑直奪過了手里的麻布。

左等右等，始終等不到嫂嫂跑來求助的崔凈空自行下車。

這位舉人老爺面沉如水，他嫻地將麻布翻到干凈的一面，接著半跪在地上，替馮玉貞三兩下就完了剩下的地面。

第54章 半夜擁睡

田泰站在院子外,著柵欄目瞪口呆，老爺面不佳地下車，本還憂心是不是要發怒,他有心跟上去，崔凈空卻朝他豎起手制止,他只得頓足遠遠著。

——結果就看見這位大人干脆利落地起袍，干起尋常百姓人家的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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