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打開，銀釵安安生生呆在里面，并無被人佩戴過的痕跡。他目逡巡一周，依次打開屜，他翻找了個遍，也沒看到那個陳舊的、用于安放崔澤送簪子的木盒。

柜里他為寡嫂添置的，華貴雅麗的新，馮玉貞一件未拿。只走了存放于柜底，自村里攜來的布裳。

他獨自站在屋，落日余暉之下，青年的影子被拽得細長而寂寥。

崔凈空垂眼著床榻之上的并蓮枕頭、鴛鴦戲水紅被，這些曾經昭示著二人喜結良緣的大紅喜，如今卻反過來扎他的眼睛。

他蠕，發出一點音兒來，李疇低頭，一五一十回道：“夫人消失后的第三日，周姑娘來到府上，說是得了夫人的委托，我們也趕早離去，為表歉意，為每人都作了賠償。”

解下腰間的那個錢袋，李疇放在手上，雙手遞過去：

“每個袋中都是半吊銅錢與奴才幾個的賣契。奴才萬不敢收，那周芙只管推過來，問夫人去了哪兒，只說自己也不知道，夫人沒同說。

兩個侍衛全力搜捕十來天，無濟于事，一點影兒也不著。他們原話說沒有面見您，自愿回世子那里罰。

兩個丫鬟害怕得，奴才沒能攔住，們那兩份也放在原，只拿走契，銀錢一分未，只想求老爺看在們曾誠心侍奉的份上，饒二人一命。”

他并沒有等來崔凈空的責問與遷怒。相反，青年只是盯著他手里的那個錢袋，緩緩問道：“我的呢?”

給你們都留了東西，那我呢?

李疇初聽沒有反應過來，他又問了一遍，帶著一點類似孩的執拗：“你們都有，那我的呢?”

李疇忽而反應過來他所言之意，霎時間舌干，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并非是不想，而是沒有。即使再巧舌如簧的人，也無法令不存之現。

在沉默里，崔凈空聽清了他的回答。

哪怕是托人捎來的只言片語，亦或是這樣的一袋銀錢的歉意，竟然一樣都沒有，難道你一句道別都吝嗇予我嗎?

寡嫂這樣和的人，有朝一日，竟然也會狠厲地舉刀傷人。崔凈空蹙起眉，口好似被刺穿，宛若迸裂一般，敞開一個空的口子。

他疑地了前，沒有到那個想象中淋淋的傷口，而是到了那串佛珠。

那日他請求帝，待人散后重回殿上，俯一顆一顆撿起散落的佛珠，自己都不明白此行的意義，卻牢牢捂在掌心中，回到客棧，尋一細繩逐次串起。

他不解地想，分明這串念珠已經不在手腕上，無法束縛他，為什麼他還會到疼?

可是太疼了，崔凈空發白，他想，從前弦月時的咒痛只趕上此時的十分一二。單單的疼痛本無法同此刻相比。

寡嫂親手劃開的痛楚緩緩啃噬著他的心，崔凈空真想把那個、酸的玩意從腔里挖出來，好讓此刻稍微好一些。

第69章 燒了

田泰領著一人,穿過空的庭院，曬干的落葉在腳下被碾枯碎的干，下一刻便被卷進和煦的風里,飄飄揚揚散開。

李疇垂頭低眉站在門外，步伐匆匆的田泰停下腳步,兩人換了一個心照不宣、同樣憋悶的眼神。

田泰半分不愿在這時候去主子的霉頭，然而府上來了人,其他都按照主子的意思推了,唯獨這位不依不饒,非要來見。

他上前敲了兩下,小聲道：“主子，一位自稱鐘府侍衛之人求見。”

出乎意料,里面很快傳來青年的聲音,模模糊糊的：“進來。”

李疇“誒誒”應答，忙閃開,等后的人按著頭頂的斗笠,一步門,才忙不迭合上。

青年負手站于書桌前,脊背板直,他沒有回頭去看來人,只是輕聲道：“阿繕，一個月了,仍是一無所獲嗎?”

來人今日卻恍若未聞，只將斗笠摘下,他方才于門外被攔了許久,晌午日頭大,一時口干舌燥,拎起桌上的茶壺，卻發覺里面空空如也，揭蓋一瞧，壺底干涸地被蒸出了一圈白印子。

驀地，一陣涼滲滲的寒意陡然襲來，阿繕機警地屈躲開。一只冷箭倏地自頭頂飛快過，破空之聲作響，一頭撞到墻上，噼啪裂兩截，掉在地上。

阿繕定睛一看，才發覺那并非什麼冷箭，而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狼毫筆。

倘若他方才躲閃不及，只怕這只筆現下會直直在他腦門上，流如注。

崔凈空這般過河拆橋的行徑，等同直接撕破了臉皮。

青年收回手臂，阿繕抬頭，對上這張面無波瀾的臉，忽道：“幫你?崔狀元怎麼不細說說，你是如何騙我的?”

他忍不住了拳，聲音冷下來：“近一年來，你給我的藥包逐漸減份量，刻意添了兩味藥材。我日日為小姐煎藥，卻收效甚微。是藥三分毒，崔凈空，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崔凈空眉都沒一下，他垂下眼，不經意間漫出一點疏狂來：“所以，你是來要我命的?”

阿繕卻兀自住了口，他瞧了這人兩眼，見他面實在算不上好，哂笑道：“怎麼會是我?要你的命的人——該是你那個寡嫂才對。”

崔凈空一直平和的臉聞言森冷了一瞬，他點點頭道：“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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