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面如常道:“你知曉了?我怕你憂心,本不李疇說這些。戰場上刀槍無眼,傷再所難免。本來好得差不多了,我總想著回來見你,不免著急了些。”
這可真是……
馮玉貞垂下頭,敞出一截細白的頸子,眼睫,很是唾棄他這種明晃晃的逗引。可瞥見崔凈空仍有些僵的左肩,還是不由自主地心口一,隨他去了。
見他抱得不對,出手,教崔凈空調整,語氣溫和道:“往下一點,摟住就行,安安坐在你手臂上。”
崔凈空一點就,很快掌握訣竅,穩穩抱著孩子,抬腳往前道:“我送你們回去。”
兩個人的影漸漸同其他攜帶孩出游的夫妻混淆在一起,肩頭被得挨著,看不出任何差別。
走出城門后,線繼而昏暗下來,踩著灑滿月清輝的小道,馮玉貞推開家門,崔凈空走進,將喜安輕手輕腳放到床榻上。
馮玉貞在一旁打眼瞧著,見崔凈空不忘扯過被褥,給喜安展開蓋上,側臉著和的神態,心中忽而了一下。
合上門,馮玉貞圖送他出去,崔凈空行至院中,扭問:“晚上吃過飯了?”
只當是閑談,馮玉貞如實道:“并無,一會兒煮碗粥喝。”
崔凈空頓住腳,將手遞到前,含笑道:“既然如此,不知夫人可愿賞,赴我的邀約?”
那只手掌心朝上,只待放上去,握住。
馮玉貞掠過他的臉,推拒道:“安安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派人看著。”
他打了個響指,門外隨即探出一輛馬車,車沿之上坐著兩個人,李疇和田泰向一拱手,之后還跟著數個人高馬大的侍衛。
這下徹底沒借口了。
馮玉貞懊悔地想,早知道方才便說吃飽了。可實則很清楚,如果僅僅是一味的拒絕,今日不,崔凈空便明日再來,早晚要磨得沒法子。
馮玉貞只得點頭答應,兩手卻巍然不擱在側,不他得意忘形。
崔凈空哪兒能被這點障礙困住,本著“山不就我,我來就山”的原則,左手主牽過,一徑往門外走去。
外面全是仆從,馮玉貞被牽著往前走了兩步,左右晃著胳膊,臊得厲害,低聲音道:“放開我!我不愿意,你又耍渾是不是?”
可方才還步履矯健的男人突然形一滯,駐足不前,他捂上左肩,無力道:“疼。”
這下馮玉貞不敢輕舉妄了,順從他坐上了門口的馬車。進了車廂里,崔凈空還是若無其事地握著,甚至因著沒有了旁人,愈發變本加厲,進細細的指,嚴合地扣住了。
這不是得寸進尺了,這是得寸進丈!馮玉貞斟酌力道,往外手,不出來,扣著的手紋不。
這時候才察覺他的傷痛大抵摻了水分,想起這人從前油鹽不進的惡劣模樣,馮玉貞不免升起火氣來,斥道:“放手!”
見怒,崔凈空松開手,隨即向低頭道歉,語氣低落:“我太久未見你,不免貪心不足,你莫要生氣,我下次不敢了。忘了問你,嶺南的荔枝,你們吃著如何?”
這下馮玉貞升到半截的火也只能熄滅了,著對面這人昏暗暗的臉龐,出言道:“我之前從未吃過,安安也很歡喜。只是……你為何去了嶺南?”
崔凈空并不避諱,回復道:“我同圣上請出京外調,圣上初時并不應允,嶺南歷來民風彪悍,盜賊峰起,后患無窮,朝廷皆束手無策,遂向圣上自請剿匪。”
其實還另有——小皇帝朝中尚有擁躉,一旦下至地方,委實無人可用。崔凈空在外,函幾乎接二連三不間斷地發來,大事小事都離不了他的手。
果不其然。
無論前世今生,崔凈空從不置自己于危險之中,他的趨利避害和自私自利全數刻在骨子里,也是靠著這些才一步步謹小慎微走來。
本來他該像話本中那樣,安坐京城之中,當他權勢遮天、窮奢極侈的天子近臣才對。而不是跑到江南道,屈于一個小小的縣令之位,抑或是領兵平,這都不該是他的路子。
話又說回來了,其實馮玉貞果真不知道崔凈空為何拋了高枕無憂的京不當,自請剿匪,落得頻頻負傷的后果嗎?
發,自覺承擔不起,半晌后低聲道:“你不必為了我而如此涉險。”
崔凈空語氣平淡,卻不容馮玉貞逃避:“不,是我甘愿如此。”
車無言。
南門水泄不通,馬車只得繞遠從東門進,人聲由遠及近,各式各的燈箱映照地街上亮如白晝,馬車在一家酒樓之前停下。
崔凈空已預先定好,門口自有一位掌柜上前,領著二人上樓,進了掛著“云水間”的雅間。
這會兒站定,崔凈空抬手招走近,馮玉貞這才看清,他今日并未如從前一般著華錦,上只是一件形制普通的水碧長衫。
崔凈空生得寬肩窄腰,什麼衫套上去都撐得起來。馮玉貞跟著他的時候,一手理料他的四季常服。因年歲輕,也好,不愿意他顯得太過老沉悶,所以多為其添置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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