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貞抬起頭,見這人面不虞,居然被拙劣的偽裝騙過去了,噗嗤笑出了聲。破了功,崔凈空立馬察覺不對,兩人鬧作一團,馮玉貞吃吃地笑,仰倒在他懷里。
崔凈空低頭,捧住懷里人的下頜,在眉心啄吻,溫熱的氣息游離在臉上,話音模模糊糊的:“別再欺負我了。”
要麼說馮玉貞心呢,他稍稍示弱,便不逗趣了,正道:“我認的。這句話明日也作數。”
他接著追問:“后日呢?以后日日月月、歲歲年年都作數嗎?”
環著的兩臂逐漸,馮玉貞愣怔片刻,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他放松些,快不上氣了。沒想到崔凈空為的來去而如此患得患失,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應陡然襲來的、炙熱的歡喜,只是輕聲道:“作數。”
山里只剩柴火燃燒時的“噼啪”聲。兩道重疊的、略顯臃腫的影子在四壁之上忽明忽暗,被抱著的那個闔著眼,已經安穩睡著了。后被依靠的男人眸閃閃,好似月下波粼粼的湖面。
他勾著睡的馮玉貞的小指,將兒時聽來的謠于心中默念了一遍,權當是起誓了。
日日月月、歲歲年年,我們都要相伴左右,再不分離。
第二日,馮玉貞是躺在地上醒來的。山外斜稀薄的晨曦,直起子,方才看清蓋的是烘干的,而下墊著的則是崔凈空的裳。
篝火早就滅了,本就是七月天,日頭出來便不冷了。兩個水石榴倏地被丟擲到懷里,上面還掛著新鮮的水珠。馮玉貞抬起頭,撞見崔凈空走進來,他一手掀起里下擺,盛著外面摘了七八個各異的果子。
“李疇他們估計要再找些時候。一夜沒吃東西,先拿這些果子墊補墊補。不過沒有葷腥,不若我去打只鳥下來罷?”崔凈空坐到旁,手里又給遞過來幾個果子。
“不用麻煩,吃些果子充便好。”
崔凈空很聽的話,在山里待著不走了。他手持匕首,將黃褐的楊桃削下一片,率先嘗了嘗。口甜多,隨即又切一片,扎住,挑在刀尖上,舉到馮玉貞旁。
馮玉貞瞧著只差送進口中的果,好似追著喂飯似的。崔凈空卻并無所察,靜靜等著張。馮玉貞拗不過他,只好敗下陣來,張口咬住,雖口略微發,但確實不失為爽口味。
分著吃完果子,崔凈空自己吃一口,還不忘給喂一口。一大半都進了馮玉貞的肚子里。雖被困在山林間,卻愣是半點沒著,還比平日吃得多了。
他們不再躲躲藏藏,打算離開這里,以免李疇不到他們,耽誤救援趕到的時候。思索片刻,兩人決定再次回到那片湖邊。概因湖面開闊,周圍一圈都是禿禿的碎石灘,有人出現時便很是清楚。
兩個人從地上撈起衫,依次穿戴整齊。昨晚墜崖,雖說撿回了一條命,可毫無防備,從高猛地砸水中,到底也不算安然無恙。
馮玉貞的眼睛干,腰泛疼,起或彎腰時疼痛作祟,因而作有些僵。想必崔凈空定然也好不到哪去。
崔凈空已經將那磨出幾個破的騎裝又套在上了,馮玉貞這才看清他昨晚上穿著這件有點寒磣的衫。十分自然地走上前,手為他翻了翻領子:“空哥兒,可有哪里不適?”
的語氣關切,神溫婉,就連秀眉微微蹙起的模樣都同在黔山鎮的府邸時別無二致,中間好似并沒有間隔那些遠隔千山萬水的年月。
本想如實回答,可崔凈空眼睛閃了閃,忽然攤開手,給馮玉貞展示掌心的傷痕,垂頭道:“別的都好,只除了手。”
兩人走出山,馮玉貞拉過崔凈空的手指頭,在下細看。左手只是磨破皮,出了,右掌卻模糊,又沾了水,虧崔凈空一夜下來還能一聲不吭。
馮玉貞果然被這個駭人的傷勢糊住了,此地也沒什麼大夫或是供以敷用的草藥。頓住腳,往他掌心里吹了一口氣,心疼道:“昨日還好好的,怎麼傷得這麼深?偏偏還是右手,日后不耽誤握筆罷?”
崔凈空的臉上流出一點笑意,他自不會告訴馮玉貞他其實上隨帶著藥膏,簡略說了一遍當時的形:“你們的馬匹驚,我便想拉住韁繩,誰知高估了自己,被那頭瘋馬在地上拖拽了一陣。”
這番話無疑令馮玉貞頗,這下他衫上的破也得到了解釋。中愧疚與激兩廂匯,放下他的手,迫切道:“那我們快些走罷,李疇一眼看到我們,早日送你去醫治才好。”
馮玉貞跟著他,見他在山林間信步穿梭,因為白日能夠更為清楚地視,甚至走得更快了。兩人一盞茶后便重回那片正對著懸崖尖角的湖。
險些葬于此地,馮玉貞有些畏怯不前,崔凈空便手牽住,帶到碎石灘上。懸崖上應該有人留守,從上往下瞧,兩個人影站在湖旁,不停地招手呼喊,十分顯眼。
因此,等到午后,李疇率領人手,總算找到了這對流落荒野的野鴛鴦。
第117章 睡一間
李疇趕到的很及時,沒有讓兩個人捱到天黑。親眼見到崔凈空同馮玉貞并肩立在眼前,都是出氣的大活人,很是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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