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泰也不敢對如何,手頭焦頭爛額一攤子事要忙活,只好騙這位小祖宗說報信兒過來,人找著了,正在往回趕的路上,明后兩日說不準就見著了。這才把將信將疑的馮喜安哄睡了。
他這真是歪打正著,馮喜安早上便知曉馮玉貞的確平安無事回來了,蹲在床邊守著睡的人,生怕一眨眼阿娘又藏在那輛四四方方的馬車里忽地消失了。
馮玉貞轉醒,馮喜安喊了一聲阿娘,這才一把撲到馮玉貞懷里,孩話音含著哭腔,馮玉貞摟住,本來是該高興的母重逢,卻忍不住鼻腔一酸。
好在都是虛驚一場。馮玉貞梳洗后,簡單地將烏云似的黑發挽低髻,素面更顯得眉目溫婉。李疇今日也歇在府上,他見狀,人將午膳送進屋里去。
丫鬟們只將飯菜端上來,卻沒有留下侍候,又低眉順眼退下了,倒馮玉貞有些訝異了。馮喜安險些沒了阿娘,恨不得干脆被揣在兜里,去哪兒都黏著。
晚上娘倆又順勢歇在一張床上,崔凈空半夜才歸家。他推開房門,見正屋空空如也,知曉馮玉貞定然宿到馮喜安那里了。
他倒不是執著于想拐做那檔子顛鸞倒、被翻紅浪的事。馮玉貞雖是答應了他,可兩人一日下來見不了面,晚上又隔著一堵墻睡。
崔凈空總覺得好似缺了一味東西,使他和馮玉貞還算不上真正的毫無隔閡。
況且馮喜安對他抱有太深的敵意。明面上扮作男孩,男七歲不同席,雖是關起房門過日子,但還跟馮玉貞一張床睡,于于理都不合適。
崔凈空指尖搭在桌上輕敲了敲,心里迅速有了算,將李疇召過來,吩咐兩句,命他近些日子里就辦好。因此,馮喜安的好日子沒幾天便到了頭。
是日清早,李疇請來一位當地德高重的老夫子,他將主子代的說辭一字不差地拖出:“夫人,老爺擔心小主子荒廢學業,他正是要刻苦讀書的年歲,在嶺南估計還得待上一些時日,以免青黃不接,特意請來夫子。”
檐下的馮玉貞正墊腳,從窗外那顆樹上摘荔枝,一旁的馮喜安接住剝皮,兩人有說有笑,腳邊散落了一地空殼。
聞言一怔,隨即收回手,琢磨起來,的確是這個道理。崔凈空村里讀書那會兒一個月只歇幾天,這兩天忘了喜安這碼事。
“那便有勞夫子了。”馮玉貞略一福,馮喜安再不甘愿,阿娘都發話了,也只好乖乖應下來。
老夫子面清癯,為人風趣,見馮喜安神不虞,也不板起臉搬架子,只是指了指手里的荔枝:“我瞧夫人應當是初到嶺南,雖說此地荔枝久負盛名,可因其味酸,過食易頭暈心慌。莫要一時貪,與嶺南其他佳肴失之臂。”
馮玉貞今日吃了不,謝過這位夫子善意的提醒,馮喜安聽他說話逗趣,也不再過分抗拒,奴仆領著兩人去了書房。
老夫子個頭不高,脊背佝僂,馮喜安約莫在他口之下,馮玉貞瞧著一老一離開的背影,這時候才意識到喜安真是長大了不,早不是那個需要抱來抱去的嬰兒了。
有些悵然若失,轉而想起另一個孩子來。自那夜后,許清晏像是被嚇著了,天窩在屋里不見。
趁著有現的夫子,兩個孩子作伴或許能多出些趣味。有意許清晏出來氣,別單獨呆著悶傻了,便敲開他的房門。
許清晏一聽是要他讀書,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快。只可憐他寄人籬下,小小年紀就很懂得忍辱負重的道理,給馮玉貞遞了一個埋怨的眼神,這才邁著不亞于上刑場的沉重步子慢慢走去。
想通這件事,馮玉貞便麻煩李疇給收拾一個空房出來,隔日便搬進去住了。馮喜安不愿意,抱著撒道:“我想一直同阿娘睡一起。”
“可是安安長大了,該自己睡了。你又扮作男孩,平日同阿娘相,倘若別人在跟前也該注意些。”
馮喜安癟著,低落道:“阿娘,你是不是要搬進那個壞爹的屋里了?”又不傻,馮玉貞那天早上就在崔凈空的房里醒的。
馮玉貞有些害臊,于在兒面前談及這些他們二人的之事。可從不是那種說一不二、強迫兒接的人,了喜安的腦袋,低聲道:“倘若阿娘跟他日后結為夫妻,安安會怪阿娘嗎?”
“我不會生阿娘的氣。”要氣也是氣那個巧舌如簧的壞爹。
好似參了這句未盡之語,馮玉貞無奈笑了笑,溫聲解釋:“我墜崖后溺水,是他跟著跳下來,才使我撿了一條命回來。”
馮喜安抱著不說話,馮玉貞看出心里別扭,在背上輕輕拍了兩下:“阿娘還是那句話,你若是愿意,便喊他一聲爹;若是不愿意,那以后面子上過得去就好。”
壞爹雖然狡詐耍,可他這次著實立了大功,看在他舍救下阿娘的份上,馮喜安皺著眉頭,這才勉為其難答應下來。
再聰慧,也不過是個七歲的孩子,馮玉貞和崔凈空這事板上釘釘、搖不得,從馮玉貞懷里站起來,低下頭道:“阿娘,那你以后還會對我這麼好嗎?”
兒惴惴不安的神讓馮玉貞眼眶紅,將喜安心疼地又摟懷里:“……無論如何,你都是我最親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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