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穆冷峻的眸子掃過,何明覺骨都被刀子刮了一遍。
他不敢含糊,仔細回想:“從這出發時還在的,要麽掉車裏...”
說到這,他聲音漸漸減弱,難免狐疑到蔣溪上。
見瞞不住,蔣溪強撐鎮定:“遇見妹妹了,招呼上車,結果小姑娘鬧脾氣,把香包要走了。”
“......”何明猛地回頭,瞠目結舌,“你遇見小知了了?”
蔣溪:“是啊,小姑娘淋的一水,還頑皮的往水坑裏踩,也不聽勸。”
“蔣溪,”嚴穆角翹了下,似笑非笑,“你了解,還是我了解?”
夏聽嬋最多就是無視。
不會上前把香包要回。
男人目寒涼,幽森中迸出狠意,蔣溪撐不住,有些瑟。
咽咽嚨:“不相信,你可以去問妹妹。”
嚴穆角依然勾著,眼底卻無一笑意:“我早上出去見了個人,放了支錄音筆在車裏,忘記關了,你猜,它會不會錄到什麽。”
“......”蔣溪一時沒踩穩,高跟鞋踉蹌一小步,“嚴穆...”
嚴穆眸子淬著冷戾,一字一句,不講麵:“蔣阿姨,希你自重。”
語畢。
整個場麵頓時凝固。
這是嚴穆頭次喊“蔣阿姨”。
雖然蔣溪輩分大,但幾個人一起長大,年齡又差不多,沒人在意這些,都以名字互稱。
而嚴穆特地把稱呼擺出來,不僅在兩人之間劃了條涇渭分明的線。
怕是連蔣家都不會再來往。
蔣溪臉青青白白,泫然泣到險些站不穩。
車子如同匍匐的野,從停車場嚎著離開。
何明眼神複雜:“蔣溪,你看不出穆哥的心頭是誰嗎?”
-
從市裏開往四方鎮的途中,嚴穆聽完了那支錄音筆裏的容。
他表越來越沉,到最後如瀕死的魚,連掙紮都沒了。
阿婆讓他做狠點。
徹底絕了夏聽嬋的心思。
語言是一把雙刃劍,傷的同時,也紮進他的心髒。
但蔣溪算什麽東西。
然而他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能去做任何彌補。
無能為力的狀態。
車子濺起一路水花,嚴穆苦笑。
他這輩子,啃過別人丟掉的饅頭,穿著破爛、推著平板車挨家挨戶收廢品,喝野外的髒水喝到奄奄一息,種種狼狽的樣子都經曆了。
但從未有一種。
像今天這樣。
讓他覺,窩囊。
車子停在四方鎮的公站臺,嚴穆淋雨下車,從站臺開始,往鎮子裏走。
依他對夏聽嬋的了解,那小丫頭在這種時候,絕不會把香包留著。
會毫不留的丟掉。
雨勢未減毫,到都是泥濘,兩邊河道積了水,憑嚴穆再好的眼神,也未必能輕易找到。
他站在水坑裏,閉了閉眼,眨掉砸在臉頰的雨水。
再度睜開時,他眸中有些許溫。
是他忘了,那小丫頭在某些事上極有原則。
垃圾,隻會丟到垃圾桶。
想到這,嚴穆沒作停留,邁著大步往鎮子裏走。
出口那兒擺著兩個綠的塑膠垃圾桶。
嚴穆掀開蓋子,修長的手指在裏麵翻弄。
因大雨,出來扔垃圾的人並不多,很快,他就在邊緣的桶裏找到了。
白的香包髒汙不堪,嚴穆將它珍惜地握進掌心,他悄無痕跡吐了口氣。
大雨滂沱的傍晚,他瘋了似的,整個人被雨幕包圍,很低的聲自言自語:“這我的,你還講不講道理。”
-
考完期末最後一場試,夏聽嬋回了南康。
學校的事宜都已經辦妥,除了一個年邁的阿婆,沒什麽可留。
李玉芬不願跟去城裏住,說習慣了鄉下的生活。
夏聽嬋離開時,林霜來送,言又止,最後吞吞吐吐的祝一路順風。
那段流言不止、謹小慎微的日子,因主人公的一一離開,漸漸淹沒在時間與新鮮瑣事的洪流中。
回南康的第一件事,夏聽嬋拆了夏瑞秋的房間,把摁在地板上揍了一頓。
因夏瑞秋的告黑狀。
夏建樹怒氣衝衝,罰夏聽嬋一整天不許吃飯。
一樓臥室,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寶寶嚎啕大哭,加上溫若跟夏瑞秋無止盡的告狀。
“是不是瘋了,現在是一點理智都沒有。”
“爸,又把我養的花踹樓下去了。”
“你能不能管管,之前不這樣啊,現在跟個瘋子似的,有一點不順眼,馬上就要手。”
一段時間下來,夏建樹被煩的連家都不願意回。
寧棟和宋頌被派過來,期盼他們兩人可以勸一勸叛逆期遲來的孩子。
夏聽嬋好笑:“誰叛逆期了,誰讓姑不爽,姑有仇要當場報的。”
“......”宋頌無言以對,“你這不隻叛逆。”
寧棟接話:“還桀驁不馴。”
勸歸勸,夏聽嬋沒一點好轉。
隻差煙、喝酒、染黃和飆車了。
夏建樹終於不住,麵對麵跟談:“你想要什麽?”
“我要住校,”夏聽嬋把玩手指,“要跑車。”
夏建樹氣到哆嗦:“你還沒滿18。”
“......”聽到這句,夏聽嬋眼睫沉下,扯扯角,“我是活不到18了嗎?”
“行行行,”夏建樹不耐煩,“等你18,考了駕照,立刻買,行嗎?”
等夏聽嬋滿18歲這年,夏建樹勉強為買了輛車。
卻不是跑車。
因為他的公司已經風雨飄搖。
這兩年國家出臺了不政策,各地開始實行垃圾分類,倡導資源回收再利用。
連兒園都在舉辦廢品再利用的走秀活。
暑假的每一個深夜,夏聽嬋開著的紅現代,滿南康城的兜風。
那年各大商場外圍都裝了幕布,不同形式的led廣告為流行。
甚至連求婚與朋友生日時,也會去買兩分鍾的一席之地。
南康城發展的迅速,許多天大樓接踵而起,賽博朋克的科幻漸漸濃厚。
但這些大樓夾中,依然有不合時宜的老式建築,鱗次櫛比等待拆遷。
在夏聽嬋大二時,夏建樹的公司正式宣告破產。
夏建樹跟溫若住的別墅被拍賣,一家四口居無定所。
夏聽嬋把夏建樹曾買給的那套房子給賣了。
除去大學的費用,另在偏遠郊區買了套一百多平的房子給夏建樹居住。
而這天回家時,溫若正因為房子的產權跟夏建樹爭吵。
“憑什麽寫的名字,”溫若尖,“那錢不是你的?”
夏建樹吼:“這臭丫頭直接買了,都沒經過我手,房產證都在手裏握著,你老實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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