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搖頭，“這老奴真就不知道了，云娘子不讓人靠近聽，多半還是為了給侯爺一個驚喜。”

驚喜？

霍奚舟眉頭微松，向霍松。

霍松笑容滿面，“云娘子又是個極癡的。當初侯爺什麼都沒說，都不眠不休持芙蓉宴，只為了替侯爺解憂。如今侯爺你親自送去了琵琶，定是歡喜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要知道，娘們為了討心上人歡心，都是不怕折騰的。”

也不知被哪句話取悅了，霍奚舟眉眼閃過一不明顯的笑意，卻很快抬手了鼻尖，掩飾地下。

“麻煩。”

他淡淡啟，吐出兩字。

當晚，霍奚舟終于等來了這份驚喜。

夜朦朧，云歌和云煙提著燈在前面引路，霍奚舟屏退了左右，獨自跟著們從行廊走過，竟是出了垂花門，來到當初打發一眾人的荒僻院落。

兩個婢子推開院門，霍奚舟抬眸朝院中掃了一眼，面上掠過一異。

院中支著一方紅紗帳，帳人影綽綽，帳外燃著熊熊篝火。霍奚舟頓了頓，邁步走進院，兩個婢子在他后止步。

院門闔上的那一刻，紅紗帳傳來一句輕聲唱，接著便是錚錚琵琶聲。久違的唱詞，悉的旋律，霍奚舟眸急，怔怔地立在原地。

并非什麼高山流水的名曲，而是晉陵軍中傳唱的北方俗謠！

灼灼火映照在紗帳上，被夜風揚起，霍奚舟終于看清帳的人影。子穿著一襲明艷似火的紅，懷抱琵琶，纖細瑩潤的十指在琵琶弦上輕攏慢捻。

的臉上戴著半邊面，青高高束起，發間只簪了一玉釵，竟是與往常的弱截然不同，帶著些凌云英氣。

霍奚舟看得眸微迷，而那清冷婉轉的唱聲更是瞬間將他帶回了數年前，與一眾將士在篝火邊飲酒高歌的日子。

當年南靖皇室腐朽、世家大族貪暴恣肆，面對外族舉兵進犯，竟是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著江北淪陷。北方流民一路南下，了靖武帝的心頭之患，最終還是霍老侯爺提議，采編這些流民，建立晉陵軍。

霍奚舟隨著晉陵軍數次北伐，聽得最多的便是北方俗謠。那些曾是流民的將士，此生最大的愿便是從外族手中奪回江北六州，榮歸故里……

紗帳，姜嶠緩緩著弦，抬眸向霍奚舟。見他神怔忪，眉眼間似有所，便知自己今天這劫算是安然度過了。在這般境的烘托下，誰又會在意的技藝是否嫻，是否當得起教坊樂伎的份？

一個掃弦，姜嶠結束了這首苦練幾日的俗謠。放下琵琶站起，終于放松下來。直到這一刻，才察覺到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不由嘶了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高大的人影倏然闖視野，姜嶠恍然抬眼，便見霍奚舟已經居高臨下地站在面前，拉起的手，眉心微蹙，角抿，“早就同你說過，不必較真。”

姜嶠垂著眼，笑了笑。

霍奚舟一聲不吭地握著姜嶠的手腕，視線幽幽地落在指尖冒出的那滴珠，定定地盯了半晌，神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姜嶠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想要收回手，手腕上的力道卻驀然一重。眼底閃過一驚詫，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霍奚舟低頭鬼使神差握著的手指湊到邊……

指尖突然傳來冰冷濡的，姜嶠心中一，猛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對上霍奚舟深邃灼熱的視線，渾的都往臉上涌去，竟是比前兩次親吻都要令心驚。

四目相對，視線纏。帳外空地上，燃得正旺的篝火發出噼啪聲響。可落在姜嶠耳里，卻被震耳聾的心跳聲掩蓋。

“侯爺！”

院外突然傳來彥翎的驚呼聲，瞬間打破了帳綺麗曖昧的氛圍。

姜嶠如夢初醒，眼里的迷蒙瞬間消散，一下回了手，慌張移開眼，視線飄忽。

霍奚舟也回過神，擰眉向帳外。

彥翎著急地推門進來，“侯爺，書房走水了！”

霍奚舟臉微變，立刻轉離開，姜嶠心里咯噔了一下，也匆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趕到書房外時，火勢已被滅了大半，但窗上仍映著爍爍火。屋外已有不書冊信件被下人從火里救了出來，有些卻已被火燒卷了頁。

霍奚舟略地掃了一眼，突然想起什麼，神陡然一，立刻下外袍在水缸中浸，迅速披上肩，抬腳就要沖進火勢未歇的書房。

一旁的彥翎嚇了一跳，慌忙拉住他，“侯爺……”

“滾開。”

霍奚舟冷冷地回頭掃了一眼，猛地甩開了彥翎的手，徑直闖火中。

姜嶠正站在彥翎后，因此也將霍奚舟的神盡收眼底。那是從未見過的霍奚舟，眉眼間盡是急躁懊惱，與方才的溫脈脈相比更是判若兩人。

霍奚舟沖進火場的背影太過決然，看得姜嶠微微一驚，一時有些莫名，又有些不安。

在彥翎的連聲驚中，“云杉”不知何時出現在書房外，低眉斂目站到姜嶠后。察覺到什麼，姜嶠轉頭看了他一眼，神莫測。

轉瞬的工夫，霍奚舟便繃著臉奪門而出，隨手將燒著擺的外袍丟在地上，屋外的下人們立刻驚慌失措地沖了上去，將霍奚舟團團圍住，確認他是否安然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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