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垂野又道，“將船靠岸，所有人放下兵，讓我下船！”

霍奚舟眸微，臉變得更加鷙。

圍守在四周的侯府親兵們互相換了一個眼神，皆出為難的神。就知道大將軍帶個婢隨行不是什麼好事，現下好了，寵的人哭得這般梨花帶雨，便是他們這些人瞧了，心也快化了。可要是這樣放走了廢帝的舊部，再想追蹤就難了……

另一邊，牧合一瞬不瞬地盯著姜嶠，卻是略微又些恍惚。細細看來，容貌與廢帝是有些像，可又沒有那麼像。若不是前不久剛聽了郎主的猜測，他乍一看見這個弱怯懦的婢，就不會將與廢帝聯想在一起。

牧合忍不住悄悄看向鐘離慕楚，卻見他置事外似的站在門口，神莫測。

“霍大將軍還未想好嗎？”

云垂野冷聲道，“莫不是想讓你這位寵婢與我共赴黃泉？”

姜嶠垂眸，眼睫抖，強作鎮定道，“妾絕不會讓侯爺為難……”

語畢，眼一閉，作勢要往短刀上撞去。

云垂野心中一驚，扣在肩上的手一用力，將人回懷中，遠離了刀刃。可刀刃鋒利，只是在姜嶠頸邊那麼輕微蹭了一下，便留下一道沁著的痕跡。

如玉的，襯得那鮮紅的痕格外猙獰可怖。

霍奚舟死死盯著那刺眼的痕，抿著的薄終是開合，吐出三字，“都讓開。”

侯府親兵們頓了頓，立刻領命放下刀劍，退至霍奚舟邊。

鐘離家的死士卻仍是未，為首的看向鐘離慕楚，就見他也盯著子頸間的痕出神，眼里沒有毫溫度，甚至還帶著幾分不悅。

直到霍奚舟側眸看過來，鐘離慕楚才收回視線，抬手道，“靠岸。”

作者有話說：

*出自《訶般若波羅多心經》

*出自秦觀《鵲橋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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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暴

云后乍現一抹天, 華貴的樓船在東都岸邊停靠，船側的橫板緩緩放下，蕭瑟的風吹得船帆獵獵作響。云垂野挾持著姜嶠從艙室走了出來, 兩人站在船頭，與眾人遙相對峙。

姜嶠頸邊的跡已經干涸, 面頰上滿是淚痕，哭紅的眼睛被風吹得微微發, 看得霍奚舟心生躁郁。

“船已靠岸, 放人。”

他朝云垂野冷冷啟。

云垂野并不答話，而是掃了一眼后。他特意挑了這一靠岸，岸邊正是人群熙攘的市集。只要下了船，他便有把握混進漁民販夫中，甩開追兵。

霍奚舟一眼看出了他的意圖, 警告道, “放了，我讓你走。若還想耍什麼花樣, 唯有死路一條。”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出爾反爾。”

云垂野拉著姜嶠朝船下走去，一邊退一邊呵止了想要跟上來的一眾護衛, “除了霍奚舟, 誰都不許下船。”

姜嶠也察覺出什麼，幾不可聞地輕聲道, “你要做什麼？”

“殺了霍奚舟，帶你一起走。”

云垂野將半張臉掩藏到腦后, 眼神中帶了一殺意。

“你了傷，不是他的對手。”

姜嶠蹙眉, “把我推下去, 我拖住霍奚舟, 你先走。”

“我不能丟你一個人在這兒。”

云垂野固執地扣了姜嶠的肩，一步一步退下船，走上了懸空在水上的橫板。

岸邊，樓船已經吸引了百姓的注意力，而有眼尖的已經瞧見了云垂野手中的短刀，紛紛警惕地散開，遠離了樓船。

姜嶠余瞧見逐漸分散的人群，心里一咯噔，略微有些著急。若等岸邊的百姓都離開，船上的人沒了顧忌，云垂野便無可逃了。

“再不松手，我們一個都走不掉。”

姜嶠垂眸，口吻帶了些強的命令，“云垂野，不要做傻事。”

恰好兩人已經踏上了岸，云垂野步伐微頓，眼里閃過一戾，他猝然抬手，數枚暗直襲霍奚舟面門。

霍奚舟猛地偏頭躲開。

而就趁這一刻，云垂野的短刀從姜嶠前撤開，姜嶠丟下一句“在上谷等我”，便佯裝被云垂野從后重重一擊，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從岸邊掉了下去。

霍奚舟回頭，眼見著姜嶠落水，云垂野混了行人中不見蹤影，也不再猶豫，縱躍了水中……

***

東都，南湖別莊。

莊子臨水而建，亭臺樓閣在一片迷蒙秋霧中半遮半掩，時不時有佩劍的護衛在院落中巡視，有裳帶著睚眥紋飾的鐘離氏死士，也有武安侯府的親兵。

一大夫背著藥箱，跟在彥翎后往莊外走。兩人走至橋邊，恰好遇見鐘離慕楚站在橋中央喂魚。

“鐘離公子。”

彥翎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鐘離慕楚側眸看過來，神溫和，意態從容。他抖了抖手里的魚食，緩步走下橋，后撐傘的牧合也亦步亦趨跟上。

鐘離慕楚的目掃過彥翎后的大夫，角揚起一抹淺笑，“怎麼又請大夫過來了？那位云娘子的傷勢很重麼？”

彥翎嘆了口氣，“雖然只是些皮傷，如今恢復得差不多了，可云娘子那日了驚，嚇得不輕，到現在都魂不守舍、噩夢連連，簡直不能離開我家侯爺半步，所以才請大夫來看看，也開些安神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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