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不清楚，你才認識他幾天？”謝朝寧終于開口，冷笑道，“這世上沒有誰比我更了解我的兒子。”

馮嘉勒馬停下。

“但是他該醒醒了。”謝朝寧低頭耐心和說，“其實我家這小子有一顆玲瓏心，非常聰明，從小只要他愿意去做的事，一點就通。只可惜這些年仗著一本事，又自信有我，過于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指著馮嘉，“你父親也有責任，在他邊將他慣的。”

又去指責謝臨溪，氣不打一來的模樣，“你和馮孝安，你們兩個可真懂得舍己付出，將路給他鋪的真好啊！京城那般腥殘酷之地，你們讓他榮華富貴，權勢人，一切仿佛都唾手可得，你們是為他好嗎，分明是在害他！”

謝臨溪皺起眉。

謝朝寧抬臂指向謝攬消失的方向：“而我今天就是要讓他清醒，這個世道從來沒有善待過他，能活到今天，只不過是他命加僥幸罷了！”

謝朝寧這話馮嘉無法辯駁，萬一謝攬當年熬不住死了，萬一謝朝寧始終對他沒有，哪里還有他的如今。

有些琢磨出謝朝寧的意思。

只用好的結果去安謝攬，會讓他忽略到原本殘酷的事實，他就會永遠心存僥幸。

同時，他在打破謝攬從小對他的英雄幻想，將他卑鄙的一面展現給他看。

果然聽他說：“謝小山的信仰和目標絕對不能是我，萬一我哪天突然死了怎麼辦？”

“他必須逐漸想明白，信誰都不如信自己，自己的心才是這世上最難翻越的高山，此生他唯有不斷超越自，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說完謝朝寧提著刀轉回城，背影出幾分蕭索，“這原本就是我打算教小山的最后一項本領，只是看他整天沒心沒肺的模樣，一直不舍得罷了。”

第38章

索放他自由吧。．

馮嘉等他的影消失于城樓， 才重新策馬去追謝攬。

謝朝寧的教導方式是否正確，馮嘉并不知道，總之為父親他有教導的資格，不到。

可為妻子， 也有自己的方式， 不會去聽謝朝寧的。

沿著謝攬消失的峽谷往深。

漠上的夜晚幾乎不需要點燈籠， 綴滿明亮星星的天穹像是倒扣在大漠上的捕螢網。

近的仿佛手可摘星辰，卻又不會產生抑。

相比之下， 京城的天幕則像一個倒扣著的金碗， 看似富麗，卻不風， 令人不過氣。

也難怪謝攬不喜歡思慮太多，不勾心斗角， 常年生活在這樣地方，是很容易心開闊。

可惜了， 若不是有著太多的想法， 倒真有幾分愿意跟著謝攬留下來。

馮嘉邊想邊尋， 本以為要尋很久， 沒想到沒走多遠， 就瞧見了謝攬。

河畔前有一株倒下的樹，他正坐在壯的樹干上， 直了修長的雙， 一雙眼睛盯著前方的河水，不知在想什麼。

馮嘉知道這條河就是黑水河， 是這片漠上最大的河流， 他們的母親河。

整個黑水河流域， 從上至下共有十八個村寨， 原先都是些彪悍的原住民，被謝朝寧團結起來之后，為了抵北戎，每個村寨都在擴容，還建起了類似黑水城般的軍事堡壘。

如今最大一個寨子聚集了足有上萬人之多。

平時這十八個村寨各過各的，對敵時才會團結在一起。

并且只聽令于黑水城的謝家父子。

當年大魏打南疆不好打，是因為南疆坐擁十萬大山，毒瘴遍地。

攻打西北也是同理，都限于自然環境。

但南疆軍隊離開故土，踏上中原大地之后，他們的優勢便沒了。

西北不同，這些北地人天生格就比中原人強壯。

多年前北戎曾一度攻到了京城外，一路上勢如破竹。

也是親自來一趟，馮嘉才知道為何那麼多人害怕謝家父子會反。

謝朝寧有帝王魄力，謝攬又是猛將，他們父子倆一旦反了，指不定比當年南疆王鬧出的陣仗還大。

馮嘉琢磨著，若是如今大魏風雨飄搖，民不聊生，無藥可救，指不定會勸著謝攬反，幫著他反。

可大魏現在正于恢復與上升期，境還算穩定，百姓不說安居樂業，日子起碼過得去。

不敢再起刀兵。

而馮嘉轉念又想到，謝攬在西北縱橫多年，無論是威遠道聽來的，還是看到的，他都不是會對人低眉折腰的格。

這樣一個野男人，先前卻肯為了去背那些枯燥的員信息，還將自己的沒有息的機會。

馮嘉更懂得了這份難能可貴。

“你站在那里想什麼？”謝攬突然喊。

回神。

“你怎麼來的這麼慢？”謝攬又數落一句。

馮嘉明白了他之所以沒有跑太遠，是知道會追上來，故意停下來等。

翻下馬，朝他走過去：“和你父親聊了幾句。”

謝攬煩躁得很：“別和我提他。”

“哦。”馮嘉走到他面前。

謝攬抬頭看：“你這是什麼表？”

馮嘉背著手打量他，笑道：“有些意外的表。”

謝攬蹙眉：“意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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