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問題？”沈時行納悶道，“莫說他了，我也不介意啊。”

謝攬倏地想起沈時行說他與馮嘉最相配的話，涼颼颼掃他一眼。

沈時行如芒在背，渾針扎似的疼，不自在地晃了晃脖子。

但謝攬清楚他對馮嘉沒那個意思，多半是知道了齊瞻文勸他休妻一事，想替馮嘉出頭。

謝攬繼續問：“但是據你們京城的風俗，李大人一旦為帝師，娶個二嫁寡婦，不會遭人恥笑？”

沈時行擺擺手：“謝兄想多了，李大人乃是夏老先生的弟子，他們這一脈稍微了些魏晉風流，最追求俗的風骨。許多原本會被恥笑的事兒，換他們去做，更說明他們不流俗，反能為一樁談。”

謝攬聽不懂他口中什麼魏晉，滿腦子都是“風流”兩個字。

且自演變“下流”。

大概意思是李似修這種下流胚子什麼都做得出來。

難怪那麼不要臉的整天寫信送花。

這人聽著本就靠不住。

沈時行察覺他不對勁兒：“謝兄，你是不是有什麼小道消息，李大人至今不娶妻，該不是他有什麼特殊嗜好……難道，他好人妻？”

一句話說的謝攬臉更難看，扭頭就走。

沈時行愈發認定他有消息：“我的天，李大人該不是真的獨好人妻吧？還喜歡寡婦？這可就有些悚然聽聞了……”

幸虧他沒有追上去，否則必定會挨打。

沈時行也沒空想太多，隋瑛過來通知他收拾行囊，并且只給他一刻鐘的時間。

隋瑛是個急子，從答應離開到抵達城門口只用了半個時辰。

謝攬隨著他們一起出城，只有沈時行與他談，馮嘉與隋瑛都不理他。

威遠道的城外比京城更熱鬧，幾方界，各族人南來北往。

幾人牽著馬走到岔路口，一條路通往北方，是回去黑水城。

一條路去往東方，是回關中原。

當著隋瑛兩人的面，馮嘉喊了一聲夫君：“那你留下來諸事小心，我們先回去了。”

謝攬許久才頷首：“路上小心。”

馮嘉道：“等我們抵達最近的玄影司百戶所，就讓沈公子去亮明份。”

“放心吧。”沈時行答應下來。

謝攬看著他們三人牽馬走上回關的路，路上人多，只牽著走。

他也轉踏上回家的路。

對，漠上的寨子里才是他的家。

慢吞吞牽馬走了十幾步，謝攬忍不住回頭，瞧見馮嘉已經落后于隋瑛兩人許多。

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回頭。

他不差啊，他不是說了，不會的他都可以學，只是時間問題。

謝攬看著單薄瘦弱的背影，想著紗巾也遮不住的貌，擔心路上萬一再遇到危險怎麼辦？

不然他暗中跟著？

但這一路到玄影司百戶所是一條關道，能遇到什麼危險，再說普通危險以隋瑛的手完全應付的來。

別找理由了，人家本不稀罕你。

謝攬轉憋著一勁兒繼續走。

直到前方傳來馬蹄聲，有一隊十八寨的人馬迎面而來

云飛遠遠見自家主，跳下馬快步朝他走去，在外不敢行寨子里的禮節，抱拳道：“主。”

謝攬瞄一眼他背后的二十幾人，全是他去掃北戎時慣用的手下：“你們怎麼來了？還穿這模樣”

云飛道：“大寨主說讓我們跟著您一起去京城，打個下手。”

謝攬正心煩，揮手打發他們回去：“不需要，我不去那討厭的京城。”

云飛不接他的話，大寨主說主會去京城，肯定會去。

“大寨主還吩咐屬下帶來這個。”云飛將背后的長匣子打開，取出謝家的家傳苗刀，后退一步，躬起雙手奉上。

謝攬微微蹙眉，盯著他手中的苗刀，眼眸中流出奇怪的神。

云飛心里忐忑不安。

大寨主說人手他會收，刀不一定。

若執意不收，拿去給夫人。

“主……”云飛小心翼翼地道，“大寨主說讓您帶著防，但千萬不要和對手。”

云飛話還沒說完，手中霍然一輕。

只見謝攬從他手中搶了苗刀握在手中，將云飛嚇了一跳。

“主？”他怎麼看自家主都不對勁。

“你喊著他們跟我來！”謝攬代云飛一聲，轉提著苗刀快步去追馮嘉。

馮嘉已經走到了人煙稀，騎上馬正準備揚鞭，聽到聲音之后回頭。

看著謝攬穿梭人群奔而來。

謝攬抵達馬前，亮了亮手中的苗刀，又以刀柄指了指后的正追上來的隊伍，不愿地道：“我爹說我做事不能半途而廢，非得著我去京城。”

馮嘉看一眼苗刀，又看向后方追上來的一行人，只能認出兩人，一人是大寨主邊思慮周全的云飛，一人是瞧上去呆頭呆腦但聽說手矯健的哨兵年小。

他們穿著關的服飾，相貌也并非異族人，估計都是黑水城流放犯的后代。

謝朝寧想的周到，謝攬剛進玄影司，用自己慣用的人最好。

只要沈邱點頭，就說這些人都是從暗衛營調出來給他用的，不會有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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