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嘉：“嗯？”

謝攬剛要開口，大夫從后堂走出來：“醒了？”

謝攬忙將位置讓出來，讓大夫給診治。

大夫診了脈，又好一番問詢，開了幾服藥便說可以走了，但往后切記不可太過勞勞心。

馮嘉抱著藥，謝攬抱著離開了醫館。

外面竟下起了小雨，又回去問大夫借了把傘，馮嘉除了抱著藥，還得空出一只手打傘。

夜漸深，長街上已不見太多人的影。

謝攬抱著慢吞吞走著，想起剛才大夫代的事項，語重心長地道：“你不能再騎馬了，先在這休息幾日，過幾天咱們買輛馬車慢慢逛回京城去，反正也不急。”

“還有你往后得早點睡，子時之前必須睡，不能再看卷宗看到半夜。”

馮嘉不是沒試過早睡，無奈道：“但太早我實在睡不著啊。”

謝攬認為這是胡扯：“習慣是養出來的，許多我覺得做不到的事，我爹是給我養出習慣來。”

馮嘉的氣還在：“我沒爹。”

“我來幫你養。”謝攬都已經規劃好了，“子時之前你不睡我就掐了蠟燭，將你扔到床上去按著你睡。”

馮嘉嗤之以鼻：“你想得，等回了京城，玄影司可不像大理寺能讓你整天混日子，忙得很呢。”

謝攬心道這好辦：“我去警告沈邱，他敢不讓我子時之前回家我就造反。”

馮嘉忍俊不，卻沒有回應他。

謝攬道：“我是認真的。”

馮嘉蹙眉：“你還真想造反？”

“哪兒啊，我說的是……回家。”謝攬低頭看著鎖起的眉頭，終于說出兩次都沒說出的話，“我仔細想了想，我還是想去京城幫你去掙大，不管誰更可靠，只要不是我，我都不能放心。因為我有這個自信，他們誰也不如我。”

雨有些大了，馮嘉將傘朝正中挪了挪，沒接他的話。

“你遮你自己就好，我還怕這點雨。”謝攬用額頭將的傘柄輕輕蹭回去，“你快答應我一聲。”

馮嘉不答應：“你想陪就陪，為何非得要我答應？”

謝攬固執得很：“因為這樣有問有答的才好。”

馮嘉心里明白，什麼有問有答，因為他并不是太堅決，需要往他脖子上再套個繩。

這人真是記吃不記打啊。

謝攬催促：“你快答應我。”

馮嘉沉默了很久，用虛弱的語氣說出殘酷的話：“我原本就舍不得放手，既然給你機會你不跑，非得上來，往后你被京城牢牢拴住，就算憋屈死了也是你活該，哭也給我滾遠點哭，別來我跟前兒礙我的眼。”

“對對對，就是這樣，是我活該。”謝攬終于揚眉笑了起來，“我就總喜歡干一些活該的事。”

馮嘉翻了個白眼：“你還笑得出來？不先為你的自由哭一場？”

“自由是什麼？”謝攬將向上輕輕拋了下，礙著不適，不敢拋的太高。

他笑的眉眼彎彎，“我現在的是，自由就像漠上的狂風，再強勁又如何，吹一陣子總會散去，全都是虛的。如今手里沉甸甸抱著的，才是真實的。”

被他拋起時稍微失重，馮嘉摟住他的脖子。

重新落他懷里后，抬頭見他洋溢著熱的笑容，的緒被染，角也跟著上揚。

雖雨中，中卻有霾一掃而空的明朗。

但很快，馮嘉腦子里只剩下“沉甸甸”三個字。

連謝攬這種格都說很沉？隋瑛不是說瘦了，怎麼還會沉甸甸？

……

第二天馮嘉在房間里喝過藥，出去吃早飯時，只淺淺吃了幾口。

謝攬以為沒胃口，說不合胃口。謝攬又問想吃什麼，隨口說藥苦想吃果脯。

謝攬跑出去買了十幾種回來。

客棧大堂里，云飛一眾人看著他忙前忙后的樣子，看的是目瞪口呆。

昨天謝攬對發脾氣時的態度，在他們眼里才是正常的。

今日這位，真讓人懷疑到底是不是他們家主。

隋瑛也是詫異：“怎麼會變得這麼快？”

沈時行笑沒見識：“你不知道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

隋瑛又沒婚，哪里知道，只贊嘆：“我姐妹兒真有本事。”

……

一行人在這城里待了好幾日，等馮嘉稍微養了養神才重新出發，騎馬換了乘坐馬車。

一旦乘上馬車，這一路回去就像游玩。

而且玄影司也沒派人來催。

謝攬曾經去過的地方多，途經之地哪里景他一清二楚，一行人就這麼邊玩邊走。

但是在路上時，謝攬得知了一個噩耗。李似修已從金陵出發，即將抵達京城。

雖說現在他不用再去管這人靠不靠得住，但也不知揣著什麼心思，他吩咐云飛騎快馬先回京城，盯著李似修的一舉一。

隨后繼續邊玩邊走，故意拖了整整一個月才回去。

歸來當日京城大雨，仿佛在掃暑氣，宣布著即將秋。

等回到悉的馮府，謝攬沐浴過后坐在自己最討厭的書案后，心中竟奇怪的生出一種踏實。

他發現環境會影響人的心。

在西北漠上他容易燥，來到京城，不，準確來說來到他與馮嘉這間雅致的婚房里，他極容易就能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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