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即將倒地之前，謝攬收了手，從腰間取出地契朝他扔過去，冷笑道：“你想賠罪這樣便足夠了，宅子給你留著當墳墓我覺得更合適。”

說完就走，一眼也不多看他。

“你胡說八道，誰找你賠罪了？！”齊瞻文全骨頭劇痛，心中怒急，朝他的背影大聲喝道。

但他再憤怒也無計可施，本不敢追，甚至只能死撐著站立，以免眾人面前更丟臉。

姓謝的你給我等著！齊瞻文在心中怒喝，咬牙暫且咽下這口氣。眼睛掃向飄落地面的紙張，又倏地愣住，這竟然是地契，而且還真是他們齊家的產業？

……

謝攬再回家時神清氣爽，將苗刀扔回架子上：“娘，我現在悟出一個道理。”

馮嘉正在室里忙活：“嗯？”

謝攬來回跑的口，從果盤里挑了個梨子吃，八月的梨子正水潤。

他不削皮直接啃：“報復一個人，不一定非得殺了他，一刀下去反而是給他一個痛快。不如看他更在乎什麼，比如齊瞻文，他要臉，那就讓他當眾沒臉。”

馮嘉好笑：“其實是你想多了，若他送來這棟宅子只為了辱咱們，那我愿意被辱，只盼著他多送幾次。”

謝攬難以置信：“你是不是也太沒骨氣了？”

馮嘉心道只要不是當面辱，有什麼關系，誰會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骨氣去和大把的錢財過不去？

哦，謝攬會。

“我只想告訴你那棟宅子的價值，齊瞻文唯有瘋了才會拿出來辱咱們。這也是令我納悶之，他出手一貫如此闊綽的？”

謝攬叼著梨子進去室找：“那你還放我去？”

馮嘉正在收拾柜，取出一些裳疊放在床上，笑著道：“放你去出口氣也好，省得你整天被姓齊的父子倆氣的口痛。反正有那張地契在手，可以拿來指控齊瞻文賄賂你，真鬧大了，史臺也會站在你這邊。”

謝攬倚著月牙門框，看向的視線的一塌糊涂。

馮嘉和他爹最大的不同，就是不會一味的總想打他。

像是在放風箏，雖一直死死拽住他，卻也懂得適當放手。

不過這有什麼好的？

謝攬納悶著咬了口梨子，思忖自己是不是有些什麼病？

沒空想太多，他發覺了馮嘉的異常：“你這是在做什麼？”

原本以為在幫他收拾行李，卻見又開始收拾梳妝臺。

再看摞在床上的那些裳，竟多半是常穿的襖以及男裝，“你該不會是想和我一起去？”

“我不能去麼？”馮嘉挑了挑眉，“就你這隨時提刀出門砍人的架勢，我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去南直隸？”

若是上戰場，盡可放手，但讓他去和戶部員以及鹽商打道，總覺得懸。

“不行，你忘記之前大夫的代？”謝攬上前抓住的手臂，“我也不愿留你一個人在京城里，但你不可以舟車勞頓。”

金陵近得很，一路順暢，馮家那匹千里馬一天足以抵達，“我會速去速回。”

馮嘉瞟了他一眼：“走水路不就行了？從京杭運河轉長江水道，全程都在船上休息，哪里會累？頂多是多費兩天功夫罷了。”

謝攬從未想過：“走水路？”

馮嘉點了點頭，一副全都盤算好了的模樣，在他襟拍了拍：“恰好路過揚州，帶你去見見我外公外婆。”

外公是揚州本地的富商，主要經營海上綢，從來不鹽業生意。

“之前咱們婚時，只來了我舅舅和二表哥，他二老當時染了風寒沒能來，還不曾見過你這外孫婿呢。”

謝攬聽的心頭直跳，婚那會兒他被趕鴨子上架，自顧不暇。此刻想起來，他甚至不知道賓客里哪一位才是馮嘉的舅舅。

且明知道舅舅那幾日住在馮府，他從未沒想過前往拜見。

二表哥倒是有過一面之緣，似乎江赴，無論謝攬怎樣努力回想，也想不起來江赴的模樣。

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給他們留下了不佳的印象，比如不懂禮貌。

如今過去拜見，覺不太妙。

謝攬怵得慌，不過丑媳婦總得見公婆：“那就一起去，省得齊封趁我不在對你下手，我還真不放心。”

他松開馮嘉的手臂，放繼續收拾行李，“咱們何時出發？”

馮嘉：“今晚就走，反正夜里船上也可以睡。”

謝攬皺起眉頭：“會不會太趕了？你已經安排好了船？”

他對馮家的產業一無所知，但外公既是做海上生意，商船肯定是不了的。

馮嘉朝他比劃出一個“放心”的手勢：“你出門報仇的時間里，我已經讓管家去買了今晚的船票。”

“乘商船？”

“嗯，你懷里揣的鹽引是刺殺帝師的證據，兇徒估計并不想你活著抵達金陵戶部。咱們乘商船，不坐自家的船，目標越小越好。”

謝攬認為多此一舉：“有我在你怕什麼？你不會以為我在漠上長大，不擅長打水戰？”

馮嘉知道他在打架這方面幾乎沒有短板，今兒從玄影司回來，就猜到謝攬可能要去趟金陵，向云飛詢問了他的水。

云飛告訴他，謝朝寧在去滇南都司當校尉之前，曾于閩東軍隊抵抗東瀛倭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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