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似修心神俱，閉上眼睛：“我還是不能信。”

馮嘉見他這般模樣，料想他想到了更確鑿的證據：“實話說，我比您還不希是他。”

若真是秦碩，他和他背后龐大的勢力，恐怕早已滲了整個淮安。府衙、駐軍、豪紳、鹽梟、漕運司、督造司……

殺了他們之后隨便推給某個不聽話的鹽梟就行。

如今他們想活著離開淮安府，恐怕全都要仰仗著謝攬究竟能不能一夫當關了。

之前還非常憾，此時真是萬幸三個鹽梟謝攬認識倆，才多出了那麼一線生機。

馮嘉抬頭向謝攬，眼神似在詢問：最后那個“西江翁”你認識不認識？

謝攬果斷搖頭，既被稱為“翁”，定是上了年紀。

他從來不約戰比自己年長二十歲以上的長輩。

提起鹽梟，謝攬想起韓沉，再對比一下李似修的至好友，也頗為嘆：“李大人，你現在是不是很想在擺上寫一句，‘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要不要筆墨，他愿意幫忙去拿。

這可是謝攬最喜歡的一句話，真想看它被寫在帝師的裳上。

第55章

逐個擊破．

馮嘉連忙扯了扯謝攬的袖子， 朝他搖搖頭。

如今大家都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說兩句風涼話吧。

謝攬冤枉：“我只是有而發，并不是在譏諷他。”

但李似修的確被扎的心口痛，卻也逐漸平靜下來， 認命地道：“你的推論應該沒錯， 是秦碩。”

馮嘉嘆了口氣：“既然如此， 我認為咱們最好連夜離開。他們一擊不中，商量下一步的計策也需要時間， 還是有希逃出去的， 越拖越難逃。”

李似修沒有那麼樂觀，微斂著眸：“對付我， 他們不會像你說的考慮太多，畢竟在他們眼里， 我背后無所依仗，只需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無人會替我深究。”

可他們大錯特錯， 他死在這， 他父親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連拔起， 全都送去見閻王。

但這個， 他死都不能說。

剛才遇襲之后，李似修意識到危機， 有送信給他父親， 但遠水已然是救不得近火。

此時他想回去再寫一封信，誤會父親多年， 很想道個歉。

可如今的況下， 怕信會落他人之手。

盡管他們父子倆之間的通信， 從來都是只有彼此才能看懂的啞謎， 且送信渠道頗為曲折，他也不敢再冒風險。

李似修拱起手，朝面前兩人彎腰致歉：“此番是我連累了你們。”

“李大人不必如此。”馮嘉不好說是自己非得跟上來的，也不覺得自己是無辜卷，這伙勢力可能是害爺爺的真兇，“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商量對策。”

“有人。”謝攬示意他們噤聲。

姜平匆匆進院中：“大人，秦大人過來了。”

馮嘉見李似修沉郁的臉，忍不住提醒：“您最好……”

“我知道。”李似修勸放心，他有分寸。

馮嘉想要拉著謝攬回去，卻被李似修攔住：“你們先等等。”

秦碩走院中，見他們都在，先朝謝攬拱手：“謝千戶，謝夫人。”

謝攬早被馮嘉在腰間掐了一把，敷衍的抱起拳：“秦大人。”

他這人原本就對誰都不熱絡，馮嘉不擔心秦碩看出異常，只怕李似修會陷。

但還是低估了李似修，他像是全然不知般，表拿的分毫不差。

“敘之。”秦碩看向李似修，“漕運總兵湯秉謙已經派人遞了個信兒，知咱們遇險，稍后會來探咱們，重點應是前來看你。還有其他人，不過我表示天已晚，請他們明日再來，只是這湯總兵實在不敢推。”

李似修微微頷首：“是得見一見，他不來，我明日也要上門去拜見他。湯總兵掌管漕糧運輸，淮安府的軍隊歸他管，竟讓鹽梟猖獗至此，我倒要請教一下他是如何管理的。”

秦碩勸他不要怒：“湯總兵十分重視此事，已經調派淮安駐軍封鎖了城門道，關閉了運河渡口，一定會將那伙匪徒抓出來的。”

馮嘉心頭一個咯噔，這樣戒嚴究竟是為了抓匪徒，還是為了困住他們？

“城門關了？”李似修僅僅是蹙了蹙眉，與秦碩商量，“你還沒上任，去讓同知幫忙蓋個印，放謝千戶夫婦二人出城去。”

“為何突然要走？”秦碩有些訝然。

“他二人找我，正是來說此事。謝夫人之所以跟著謝千戶一起出門，原本是想去揚州探的外公，剛剛收到消息，外公病危……”

李似修又看向馮嘉，“下一個渡口便是揚州，但渡口既然封了，請秦大人為你們準備一輛馬車，你們走陸路吧。”

馮嘉讀懂了李似修的眼神。

他們已經知道謝攬難搞，只要李似修不走，謝攬愿意離開，他們應是求之不得。

但謝攬不在，李似修更是命懸一線。

然而這可能是唯一逃出去的機會，馮嘉必須得走。又不會武功，留在城中是個累贅。等出城之后，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讓謝攬回來暗中行事。

馮嘉忙向秦碩道謝：“勞煩秦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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