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孝安并未收起自己的笑容，溫言細語地道：“之前你去黑水城，姚三娘曾讓你去的醫館找，你沒去。”

馮嘉當時和謝攬鬧了別扭，生著悶氣離開了黑水城，忘記了去找姚三娘。

回京城的半路上才想起來，謝攬還派人回去問了問，姚三娘又說沒事。

“如果你去找，會給你一籮筐的小飾品，那些都是我帶著小山打通西域時積攢下來的。姚三娘會告訴你，這些都是我給你準備的嫁妝。還有一摞子從小到大的紙鳶，每一年你生辰，我都會親手做一個。”

馮孝安長長嘆了一口氣，“還會告訴你，其實我早就后悔了。被困在黑水城陪著小山長大的那些年，我教他讀書寫字，他反過來教了我什麼做責任……越是知道‘責任’兩字的重量，越是明白我為人子、為人夫、做人父，是有多麼的一塌糊涂。糊涂到我本不知該怎樣去彌補……”

馮嘉心道不是不知道怎樣彌補，是窟窿太大，補起來累。

夫妻關系不清楚，但與的父關系他定沒有自信。

馮嘉冷漠地問：“所以你選擇繼續逃避，連道歉都讓姚三娘代替？”

馮孝安背靠著廊柱，流出傷的神：“可是你沒有來，你猜到找你與我有關，你卻會忘記。說明我這個父親在你心中，分量輕的實在可憐，我的逃避，更顯得可笑。我意識到我們父之間或許并不是一團麻，更像是一張白紙……”

馮嘉嗤之以鼻：“我管你是借人之口，還是鼓起勇氣親自道歉，我統統不接。你也不必想著和我修復什麼父關系，我們之間除了緣之外沒有任何關系。我從前不需要你，往后更不需要你。”

毫不留的轉。

馮孝安喊住：“我知你不愿見我，所以我接下來要做的一件事，必須征得你的同意。”

聽他語氣慎重，馮嘉不由轉：“什麼事？”

馮孝安突兀地道：“大理寺只有卿，正卿的位置已經空了兩年，哪一方都拿不下來，你可知道原因？”

馮嘉愣了愣：“沈邱他們籌謀著留給你？”

真有可能。

馮孝安是失蹤不是死了，失蹤之前就已經是三品的刑部侍郎，大理寺卿也只是個三品。

唯一的難點是他不能突然現，最好立個功再回來。

他去往西北之前，曾在兵部留下一封文書。

謝朝寧若肯接詔安，來京城接封侯，馮孝安隨他一起回來，就等于是立功。

如今想讓謝朝寧接詔安并不是太難，因為他的出發點全是為了兒子，只要搞定了謝攬即可。

但想讓謝攬接詔安真的是難如登天，他們父聯手估計也懸。

當然，他可能還有其它的立功計劃。

馮孝安承認下來：“之前我不同意，對他們說我命不久矣，勸他們死心。”

馮嘉問：“你改主意了？”

“是。”馮孝安微微垂眸，“你爺爺再世時，我從未做過一件令他滿意之事。我想，這不失于一種彌補方式，站在他的位置上，做他未做完的事……”

他抬眼看向馮嘉，目中帶著幾許希冀和幾許試探，“這樣一來，我將會回到馮家，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第57章

一件大功勞．

馮孝安問完， 馮嘉陷沉默。

向院落中漸漸集的雨幕，眼神晦暗不明：“當年是你自己離開的，爺爺又沒將你逐出家門。為馮家的獨子，馮府原本就是你的家， 你想回就回， 我有什麼資格阻止？”

這話說的負氣， 也心知不該說。

馮孝安其實比謝攬還不了拘束，愿意回京城去， 目標還是大理寺卿， 對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應該舉雙手贊，生怕他反悔。

但心實在抵， 又冷的補一句：“大不了我搬出去住就是了，反正我也已經嫁了人。”

馮孝安心中有了數， 在他回家這件事上，心的贊同多過于抵。

他點頭：“也好， 反正往后你來大理寺取卷宗， 我還能見到你。”

這是在說多此一舉， 住在家中， 他可以拿卷宗回來， 不必再去大理寺。

搬出去，免不了往大理寺跑， 見他的機會反而更多。

馮嘉冷笑：“說的就像大理寺卿已經是你囊中之了一樣。”抬臂指向花廳， “他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比我更清楚， 他本不可能答應詔安。十八寨不歸降， 你回馮家容易， 該如何重返場？

話音落下， 手還指著，只見謝攬從花廳里邁了出來，江赴隨其后。

謝攬朝他們走過去，腰間還別著那冊賬本，離近了才笑道：“不愧是您。”

從他瞧見二叔跟在江赴后走進來，就知道局勢穩了。

畢竟是他們十八寨的軍師，謝攬從小見慣了他的各種謀略。

馮孝安指指自己，又指向江赴：“莫要小瞧他們，我倆才剛進城就被他們給抓了，我也是沒想到。”

謝攬剛要說話，瞧見馮嘉瞪他一眼。

他莫名其妙，好半天才領悟過來，是在提醒自己二叔算計了他那麼多，干嘛和悅。

不提，謝攬幾乎忘了，怕生氣，只能閉上先不和二叔多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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