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嘉托腮看他：“兔死狐悲？”

“你不要誤會， 我指的不是自立為王， 和大魏朝廷對著干。”謝攬向樓上韓沉被囚的方向。他指的是英雄難過人關。

四年前兩人登高比武，月下喝酒， 仿佛整個塵世都被那兩個年人踩在腳下， 多意氣風發啊。

可惜從前有多瀟灑，如今就有多慨， “真慶幸咱們之間早早就坦誠相對， 我才不會淪落他這般田地。”

馮嘉挑眉：“你只要不造反， 怎麼著都不會像他的。”

關于造反， 謝攬都不想再解釋了，直接拉著起，另一只手將地圖抓一團收好：“天都快亮了，趕休息一會兒，咱們明早還得趕路，說不定還要冒雨。”

“是得休息會兒，這一夜兵荒馬的，像打仗一樣。”馮嘉從來沒試過一晚上經歷那麼多變故，還只是腦子，謝攬幾乎一直在提刀。

等進了房間，謝攬反正是懶得裳了，直接躺床上。

在家中時可不敢這樣，馮嘉是個講究人，外穿的裳絕對不能挨著床鋪。

好在謝攬也干凈，兩人從來沒因為生活習慣拌過。

馮嘉穿著襖是睡不著的，哪怕睡不了多久，也要先拾掇一番。

等捯飭好，吹了蠟燭回來床邊。他蜷起，從床尾爬到床里側去，拉起被子將兩人蓋好。

突地響起一聲悶雷，馮嘉驚的想要拉高被子蒙住頭。

這樣的況從前也發生過，第一次時謝攬哈哈笑話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怕打雷。

第二次沒笑，只問怕不怕，要不要抱著睡。

第三次只想趕抱住，但奈何兩人中間隔了個骨瓷枕頭，他慌中胳膊肘還被撞了一下。謝攬便將那討厭的枕頭了，兩人之間再不隔著。

今晚他很自然的將一摟，也順勢躲進他懷里去。

累這樣，哪里會有太多想法，抱團取暖罷了。

但偏偏謝攬眼睛閉上了，挨著耳廓的還在一張一合：“我記得你之前說什麼來著？”

馮嘉支吾一聲：“嗯？”

謝攬道：“說想和我努努力，做一對兒生死相許的有人。經歷了今晚，咱倆也算是過命的了吧？”

馮嘉第一次聽誰用“過命的”來形容夫妻之間，沒好氣地道：“趕睡你的吧。”

謝攬笑了笑，黑暗之中，腦海里又浮現出韓沉之前落寞的模樣。

有這樣的參照，謝攬愈發慶幸的摟懷里的馮嘉。

……

等他們出門的時候，馮孝安早已經帶著韓沉離開了，云飛也隨他一起。

謝攬和馮嘉去渡口送李似修離開。

被謝攬提醒過，馮嘉如今見到李似修也會先看一眼他的擺。

他今日的擺上有字，兩側都有。左側是孟子的一句名言：雖千萬人吾往矣。

看來他已經調整好了心態。

右側還真是謝攬先前說的那句：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兩位的救命之恩，我記下了。”登船之前，李似修見盯著自己的擺右側，再次道謝。以示寫下這句話，純粹是為了表達對謝攬的謝。

謝攬心愿真，看李似修也沒之前那麼討厭了，笑著道：“李大人客氣。”

馮嘉則問：“李大人等的人來了麼？”

按照他的意思，他昨天傍晚遇襲后就請了救兵過來。

謝攬替他回：“到了，你瞧，姜兄弟的刀都背去后了，此前始終是拿在手里的。看來請的救兵比他武功更高。”

姜平：“……”他自己都沒注意到這樣的細節，尷尬地抱拳，“來的人是我師兄，武功的確在我之上。”

謝攬的視線掃過李似修的護衛：“我能不能見識一下？”

姜平忙道：“抱歉了謝千戶，我師兄格比較古怪，不太喜歡拋頭面。”

謝攬道：“那等我回京城之后，私下里約他切磋。”

姜平皺起眉頭正想拒絕，李似修揚了揚手臂：“等回去之后再說。”

謝攬哦了一聲：“那就這麼說定了。”

“謝千戶……”姜平覺得他的態度頗為過分，心中不悅，但昨夜的幫扶之尚在，他并沒有表出來。

李似修登船離開，期間沒再多看馮嘉一眼。

謝攬卻追著他的船看。

等那艘船順著波粼粼的大運河消失于視野中，馮嘉才開口問：“夫君，姜平那位師兄難道有什麼問題？”

謝攬是比較目中無人，但剛才說要和姜平師兄切磋，表現的過于囂張，并不是他的格。

真遇到想切磋的人，他該是興的才對。

不僅沒有，馮嘉甚至覺到他流出了敵意。

謝攬抱起手臂：“我懷疑姜平的師兄，就是徐宗獻邊那個暗衛。之前我以竹篾片作為暗，想放徐宗獻的，被他以暗打落了。”

馮嘉瞳孔，知道他在這方面不會無的放矢：“你是從哪兒看出來的？

謝攬解釋：“你昨晚被人擄走，李似修不是命令姜平去追？”

馮嘉點頭。

“姜平為了攔那賊人，丟了一枚暗出去，打中了那賊人。”

謝攬比劃了一下他丟暗的手法，“當時況急，我也沒太注意。方才他提到他的師兄來了，且武學在他之上。我才忽然想起來，姜平丟暗的手法，和徐宗獻邊的高手一脈相承。即使姜平口中師兄不是那個人，他們也絕對都是同一個師父教導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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