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怕了。”馮嘉心有不滿，雙垂下去微微晃了晃，“我就不能是想和你說說話？”

謝攬指著背后的車廂：“這簾子又不隔音，你坐里面不是一樣能和我說話？”

馮嘉靠在車壁上，朝他眨眨眼：“我坐在里面只能看到你的背影，我想看你的臉。”

看了大半年了，從前只覺得他這張臉俊俏，極是賞心悅目。

驚險的一夜過去，如今馮嘉仿佛到了他那子由散發出來的氣概，暈染之下，五似乎與從前稍有不同。

謝攬沒料到這樣說，偏頭盯著怔了怔，想起自己正在駕車，趕擺正姿勢。

稍后覺到馮嘉一直在盯著他側臉廓看，視線并不灼熱，卻有些膠著，令他臉頰滾燙。

謝攬控制住氣運行，才讓自己不要臉紅，飛快的回一眼：“你說實話吧，是不是二叔覺得抓一個南疆王還嫌不夠他在朝廷站穩腳跟，想讓你說服我，去勸我爹歸順朝廷？”

馮嘉原本正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頗為，使人愉悅的緒之中。

被他突兀一問，似從夢中驚醒，頓時氣不打一來：“你這人，為何總是如此掃興？”

謝攬一愣：“掃興？”

馮嘉狠狠瞪他一眼，膝蓋一翻，爬進背后的車廂里去了。

謝攬咬了一下，辯解：“這不能賴我，主要是你很怪。”

他二人離京之前，只差一步就了真夫妻。第二天說再試試，他說先緩緩。等上了船，兩人整天待在艙里閑著沒事兒做，多得是機會再試試。

但馮嘉卻刻意避開任何可能撥到他的舉。

謝攬猜，大概是想把頭一回留在兩人的婚房里。

這會兒卻又明目張膽的在這撥他，明知道他如今一丁點的定力也沒有，極容易昏了頭。前后行為這般不一致，八是有所圖謀。

經他一提醒，馮嘉的氣焰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心虛著不知該如何解釋。總不能說之前在船上避開他，是船上沒有避子湯，怕有孕。覺得他不靠譜，整日管著他已經很累了，不想再分心。

此時也不是故意撥他，就只是……一時興起？

而且馮嘉現在又覺得是自己小看了他，他其實可靠。

謝攬見平時牙尖利，如今一聲不吭，心道好得很，不是八，是十。

他控制不住心頭騰騰升起的氣惱：“這林子里半天也沒其他人路過，你就不怕我直接停下馬車，把你就正法了？”

說著就想勒韁繩，真停下來嚇嚇。

但想起上次兩人鬧脾氣，他警告過自己絕對不能發生第二次。

謝攬深吸幾口氣：“我知道你雖然討厭二叔，卻很希他能回去做大理寺卿。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固執，咱們都走到這一步了，你有什麼話不能和我好好說？干嘛對我使人計？”

剛看過韓沉的遭遇，他如今對人計三個字抵得很。

馮嘉既不敢說實話，又覺著委屈，但見他彎起脊背，微微垂下頭，知道他既惱火又喪氣。

起來走到他背后去，側坐下，雙臂從他窄細壯的后腰兩側穿過，從背后摟他：“你冤枉我，我沒有，我就是劫后余生有些忘了形。”

謝攬汗豎起，不由自主的直了背。

馮嘉將側臉在他后心窩：“你也不想想，我拿你能有多難，犯得著使人計？我對你使人計，都不如沖你發脾氣更快更省事兒。”

謝攬皺起眉頭，這話說的有道理，又是他想多了？

“但是之前在船上……”

馮嘉伏在他背上笑的花枝：“還說什麼把我就地正法，你簡直想笑死我，你對著我若有這樣的膽量，我也不會愁了那麼久。”

謝攬被奚落的一口氣險些上不來，立刻就想勒馬，轉將撲到車廂里去。

但眼下他們不是出來游山玩水的，萬一半途殺出個刺客，他真不確定能不能躲得過去。

他若因此傷，這輩子都甭打算抬起頭做人了。

且他們送完李似修之后才出發，此刻已經接近傍晚，還有下雨的跡象，要趕抵達下一城。

“別鬧了，咱們這速度搞不好會淋雨，你瞧這烏的云層，可能還是暴雨，下雨天我不好分辨聲音。”

他一直分心聽著四面八方的鳥聲和扇翅聲，以判斷有沒有跟蹤他們。

“知道了。”馮嘉答應一聲，立刻松開他。

謝攬：“……”

他想說還可以抱著他，只是別再說一些七八糟的話。

馮嘉坐回位置上：“什麼？”

謝攬說了聲“沒事兒”，不抱也好，省得他總是蠢蠢地想要回頭親。他越這樣想，心里就越，許久才平靜下來。

……

趕在天黑之前，他們出了這片林子，卻沒能抵達江淮與山東的界鄔澤縣，必須得找地方避雨才行了。

按照地圖所示，附近有家專供往來行人歇腳的客棧。

但等抵達之后，門口牌匾上卻寫著“義莊”兩字。

謝攬仔細比對半天：“這是怎麼回事？”

“客棧荒廢了，變義莊也正常。”馮嘉從車廂里探頭出來看，只見義莊兩個字旁恰好掛著兩個慘白的燈籠，看著還怪滲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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