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羽對號座:“對對,我是該挨打……餿主意是我出的,戒子室里我沒挨板子,江兄卻挨了板子,我都替江兄覺得冤。”
丁牧云大致心中掂量過了,悶悶不樂地說道:“人人都說你不同尋常,那都奇怪,傅小姐說,賢王爺別人見不著,就你能見著,別人闖下禍事就會挨罰,你闖了禍必然不會挨罰,以前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傅小姐看人的眼睛就是毒辣,就說……”
丁牧云頓了一下,繼續說:“就說今日,明明是你撒得謊,是你帶頭拆的木牛流馬,到了戒子室卻不先打你,先把江川給打了一頓,怎麼看都像是殺儆猴,怎麼看都像是,戒子室的人故意放你一馬。”
符羽此前倒沒這麼想過,丁牧云這一說,心中便也起疑了?現在他開始懷疑,宋刻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份……
——
江川躺了兩天。
這兩天,上下學都是符羽背著他去的濯清堂,其名日,你是替我挨的打,我伺候你是我應該做的。
實際上,這樣做的目的,是更方便他明目張膽地跟江川形影不離,觀察江川的一舉一,打探他正在為天子獎做怎樣的準備?
結果竟發現,江川每日除了上課,就讀那三本跟三江水道有關的書籍,毫沒有為拿天子獎做任何準備,好像之前言之鑿鑿說的對天子獎志在必得那句話,就是一時意氣。并且無論符羽怎麼旁敲側擊,江川只管埋頭讀書,一言不發,問太多,就回一句,尊駕莫急,在下心中有數。
到了第三天,江川已經能自行溜達,符羽便也不像之前那樣事必躬親,再跟跟前形影不離,就顯得刻意了,于是吃罷晚飯,跟江川說了句,我去茶館聽相聲去了,便一去不復返了。
跟尋常一樣,江川獨自留在濯清堂讀了一會書,翻開下一頁的時候,書中夾著一張紙,視線落在紙上慢慢定住,上面畫的是一張圖……
圖上畫的是,鬼湖中的水怪。
說是水怪,其實更像是制工一類的東西,但是是什麼,江川自己也不知道。
按照他最近讀的三部水道書籍的解釋,鬼湖很可能接連地下暗河,鬼湖水面升起的時候,有可能是暗河水位上升,也就是暗河流域附近有大量降水,鬼湖水面消失的時候,則有可能是暗河水位下降。
但是這條暗河有多長?流向何?都不得而知!
他想了想,合上書,溜溜達達地去往了鬼湖。
幾個月下來,學子們漸漸適應了書院的生活,對書院里的環境也都悉了起來,不再有探索的興趣,再加之茶館開張,和備戰天子獎兩樣,以至于夜晚的書院比起正式開學的時候冷清了許多。
江川剛走過了鬼林,就到了陳顯凡從鬼湖方向快步走了過來。
他看到江川后,沒有像以前那樣朝江川走來,而是微微加快了腳步,朝著另一個方向跑了。
江川停下腳步看著陳顯凡的背影,就是尋常的奔跑,腳法看起來卻又那麼不平常。
自從早早市之后,江川就開始留意陳顯凡。
陳顯凡在禮雅學院并不討喜,主要是他子古怪,不與人往,跟平時獨來獨往有關,而禮雅學院的學子則偏好熱鬧,因此盡管他為人友善,卻還與禮雅學院的學子不能和睦相顯得格格不。
陳顯凡剛跑過去,江川就看到了神出鬼沒地站在樹梢上的小護衛小麻雀,于是江川又看了一眼陳顯凡,裝作沒看見小護衛,從樹下走了過去。
那小護衛形一飄,站在他前方的樹上了。
江川繼續往前走。
結果他到了哪里小護衛就飛到哪里,始終站在自己前方的樹梢上,頗有幾分鬼魈之。
江川沒辦法當他不存在,只好一邊往前走一邊說話:“你主人此時應在茶館里,若找他,當去那里,我與閣下萍水相逢,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小護衛雙手抱肩,冷聲道:“說到底,我是井水,你才是河水。”
江川指了指自己,點頭:“好,我是河水。”
小護衛冷聲道:“別人不知道你的事,當真以為我也不知道?還是說你覺得,你能瞞過書院里的所有人……你既然這麼看著我,那我就點一點你,當日那名雜役被溺死,跟你也有不開的關系,你蟄伏了幾個月,眼下又坐不住蠢蠢了?”
江川知道他來者不善,沒想到竟是為幾個月的事而來:“閣下這話在下可就聽不懂了,閣下若什麼都知道,當跟你家主人說去,跟在下講這些有何用?雜役的命也是命,你當真有線索,就讓書院查下去還他一個公道。”
小護衛“哼”了一聲:“你別想用這些說詞來糊弄我,我不是我家主人,被你幾句話就糊弄過去,你在書院一日,勸你最好老實一日。”
江川緩緩停住了腳步,看著不遠的鬼湖:“你勸我,那我也勸你,為影子,做好自己的分事,不要管不該管的閑事,天下之大,又豈是一個影子眼里看到的那些?”
小護衛反相譏:“自古以來,暗樁不過就是別人布下的棋子,畫地為牢,拼盡一切,最后能不能全而退,全看自己的造化。我家主人說過,困猶斗,推著石頭上山。”
江川猛然抬頭看著他。
小護衛的手按在兵上。
對峙了不過片刻,江川的面慢慢恢復了如常:“在下不過是去鬼湖邊散個步,閣下怎就如臨大敵?”
小護衛搖頭冷笑道:“你這個時間出現在這里,就是不對。”
“你家爺,天天在我耳邊念叨天子獎,我覺得已經夠煩人了,沒想到你這個暗衛,絮絮叨叨的比他話還多。”江川無奈地看著他,“你們主仆二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折磨人……”
小護衛冷笑道:“煩著你也無妨,只要你在尚方書院的一天,我在書院做暗衛的一天,你這西梁暗探就別想生出事端,因為我會盯死你。”
江川笑著問:“這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你主人的主意?”
小護衛哼聲:“若不是我家主人攔著,我早就把你解決了,你別忘了,你欠我一條命。”
江川笑著問道:“我欠你一條命?”
小護衛怒道:“當日濯清堂外,你殺了我小貂這麼快就忘了?可我沒忘!是你把我主人攔著,不讓我報仇,才留住了你的命,但你記住,日后我自會來取,下輩子投胎投個好點的人家,別做別人的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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