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刻立即調整話題:“卑職以為,改造戰車是用記里鼓車改造,此舉也是得到過院長認可,江川和魯俊辰又都是院長的得意門生,若能憑借此拿到天子獎,對科英學院來說,是一件振人心的好消息……”
辛夷不語。
宋刻:“卑職好以為,若是中途停掉了戰車改造,別的不擔心,就是擔心影響到學子們對制工的積極……”
辛夷被他一番話,說得不言,最后拗不過宋刻,想了好一會方說道:“我先跟工部商量,你先組織學生勘測。”
然而,辛夷也好,宋刻也罷,都沒有想到,平時老實的江川,實際上只是信口開河,其真正的目的是想利勘測,進鬼林收集凡硝。
在得到了辛夷的答復之后,宋刻暗中松了口氣。
早在他上觀星樓,說服辛夷的時候,他就已經把勘測隊隊員都想好了,他是志在必得,也料定了一定能說服辛夷。
當天勘測隊就立了,以吳景灝、帝國三為首,再加上科英學院的江川和魯俊辰、符羽,以及三尺學院的傅語冰。
宋刻心里很清楚,勘測石脂一旦功,必然震朝野,故而勘測隊的每個人都是他挑細選,也是他將來攀龍附的階梯。
傅語冰對此毫無興趣,宋刻一開口,便拒絕了。
勘測的第一天。
吳景灝和帝國三便消極怠工,幾個人在沼澤旁邊,搭了個涼棚,坐下來喝茶,一喝就是半天。沼澤里,江川、魯俊辰和符羽與幾名雜役在累死累活地干活。
天高云淡,岸上的四個人,躺在躺椅上,手臂擱在后腦勺,著遠,正在聊天。
胡長堅喝著茶,看著面前的大山:“大家都說鬼山是人工的,你們信嗎?人工能造就出這樣一座大山來?反正我是不信的,真要造就一個大山出來那就不是人了……”
其余三人一致看著他,等著后面的話。
胡長堅道:“那是神,只有神能做出人做不出的事。”
那三人哈哈一笑。
韓默則看著沼澤里的幾個人,輕聲道:“你們相信這塊有石脂水嗎?這可是半山腰,我可聽說了,石脂水,是會炸開的,這要真有大量的石脂水,落下一個火星子,那我估計連鬼山都保不住。”
程南君道:“你怕死了?鬼山都多年了,要炸的話,早就炸了,偏偏等到這時候才炸?嫌我們命長?”
胡長堅:“大可放心,山上都是有山神,朝廷選址在此制工,皆是得了仙家指引和庇佑。”
符羽叉著腰站在沼澤里,看著他們:“四位,茶喝好了嗎?喝好的話,趕下來干活,一上午都要過去了。”
那四個人統一站了起來,轉就走,名其曰“茶喝多了,去茅廁。”
“懶驢上套屎尿多!”
符羽說完繼續埋頭干活。找到石脂水對他有很強的吸引力,一旦找到了石脂水,戰車便能開出每個時辰四百里的速度,一旦投戰場,將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大瑨軍隊將所向披靡,將來,一旦朝中發生點什麼,對自己來說是一張強有力的保命符。
為了盡快找到石脂水,他和江川、魯俊辰三人連午飯都是由丁牧云送過,坐在沼澤邊上吃的,吃完繼續干活。
與他們相反的是吳景灝和帝國三三人,去了趟廁所,就沒回來過,直到太西斜,才陸陸續續地來到了鬼湖邊。
吳景灝因著是學長的份,解釋了幾句說學院事多繁雜,下午有別的事要做,所以耽擱了。
帝國三卻是一個解釋都沒有。這三小子,在食肆吃完飯之后,回了趟齋舍午休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要給江川、符羽和魯俊辰三人點瞅瞅,讓他們知道,誰才是勘探隊的頭。
所以下午一到場,就開始了頤指氣使。
江川背著一籮筐的淤泥走過來,彎腰將淤泥倒在岸邊一個指定地點時候,程南君對著他屁就是一腳,踹得江川一個狗吃屎,趴在了地上,回頭瞧見了程南君,忍了忍,什麼也沒說。
程南君反倒怒氣沖沖:“誰讓你們把淤泥放到這邊了?淤泥應該放在哪一邊!你瞎啊,這里離我們喝茶的地方這麼近,你把淤泥倒在這里,我們還怎麼喝茶。”
胡長堅順勢遏住了江川的脖子,突然威脅道:“勸你眼睛放亮點,看清楚,這個地方是誰做主,別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江川抓住胡長堅遏在脖子上的手腕,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大力氣,得胡長堅齜牙咧,使勁了幾下,罵道:“你這病秧子,怎麼突然力氣這麼大?難道是在菜園子里勞改造的時候,長出來的?”
江川道:“想長力氣簡單啊,不如,學學我,一天背上百筐的淤泥。”
胡長堅斜眼:“滾!”
他著手來雜役,讓他們將淤泥移到一邊。
接著又看不慣穿著草鞋下沼澤干活,將雜役調去編草墊,說這樣下去之后就不會將腳上的鞋子弄臟。
顧及到賢王爺的關系他們對符羽還算客氣,可對江川就不同了,百般刁難,發現江川并沒有聽他們的話,變本加厲起來。
照例,每日上午喝茶,下午下去沼澤,站在草甸上看一看,挖到了哪一步,有沒有找到石脂水,接著繼續喝茶聊天。
丁牧云給江川、符羽和魯俊辰送了香香和茶過來,發現江川的額頭上有淤泥,拿出帕子給他了,其實也就一下,連江川都沒反應過來,卻把岸上的胡長堅給激怒了。
韓默故意惹火,拍著他的肩膀:“消消氣,消消氣,跟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胡長堅便越看江川越生氣,滿心厭惡地道:“布賤人,如此心機,故意讓丁姑娘給他拭額頭,真惡心,想起來就覺得惡心。晦氣!”
韓默勸道:“你要是不痛快,干脆教訓他一次。”
丁牧云前腳剛走。
后腳胡長堅就在找機會對付江川,忽見江川正好看著自己,頓時跳起腳:“江川,你不好好干活,你看我干什麼?送你一句話,癩蛤蟆想吃天鵝,小心噎死你。”
江川沒理會。
韓默故意問道:“江川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江川繼續干活。
韓默一下子來了興致:“就是說你是一只癩蛤蟆,癩蛤蟆就要甘心自己是癩蛤蟆,要是非想著吃那天上的天鵝,就會死。”
江川本沒聽。
書院人人平等就在院規上,也在書院門口,可真正的,并沒有人覺得會是平等,依舊是有高低貴賤之分的,這種觀念,并不會寫出來,就真的能改變,而那些習慣高高在上的人,也絕不會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