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檀兮站在燈下，眸間半盞花，淡淡春意：“我見到他了。”

秦昭里問：“怎麼樣？”

遙遠：“和我想象中的一樣。”

天黑了，弦月半彎，鋪了一路杏黃。

徐檀兮租的房子與戎黎家的院子隔了二百來米，巷子里沒有路燈，倒是家家戶戶的屋檐下都掛了兩盞燈籠，亮的不多，星星點點，昏昏暗暗。

手電筒的打在地上，是刺目的一抹白，后面有兩個影子，一長一短。

“哥哥。”

戎黎嗯了聲。

戎關關小跑著：“剛剛那個姐姐好好看。”他哥哥沒有作聲，他就歪著個西瓜頭，纏著哥哥問，“是不是呀？”

戎黎出口袋里的煙盒，突然來了煙癮：“沒看清。”

戎關關捂笑得很憨：“那我們下次一起看。”

“你先進去。”

“嗯！”

小家伙邁著短一扭一扭地進屋了。

戎黎把院門帶上，站在檐下點了煙，了幾口，擱上叼著，他拿出手機，靠著墻，一腳撐在墻壁上，開了把游戲。

昏暗的夜里，薄薄的煙將人的廓模糊，他吞云吐霧的模樣慵懶愜意到了骨子里。

如果沒那麼快被人一槍打倒，他會更愜意。

“扶我。”戎黎說。

離他最近的隊友是個男的，聲音，過來扶他：“哥們兒，你這倒得有點快啊。”

戎黎沒搭理。

隊友槍法不錯，狙了個人。

“我去包，你給我打掩護。”

戎黎叼著煙：“嗯。”

包沒完，隊友一驚一乍：“有人。”

戎黎鎮定地瞄準，開槍。

接著就是一陣槍響，幾秒過后，游戲界面里就多了兩尸——戎黎和他的隊友。

隊友目瞪口呆：“你會不會玩？槍技這麼爛，開那麼多槍一槍沒打中……”后面臟話連篇，罵個沒完。

戎黎夾著煙，抖了抖灰：“菜。”他回了兩個字，退出游戲。

“菜”隊友：“……”

翌日，天，烏的云鋪天蓋地遮了滿天蔚藍。

“哥哥。”戎關關從堂屋里跑出來，剛睡醒的西瓜頭東翹一綹西豎一綹，“我糖不見了。”

戎黎把剛買回來的包子和粥放院子外的桌子上：“你掉外面了。”

戎關關把掌心攤開：“糖紙還在吶。”

“過來吃飯。”

“哦。”他蹬蹬蹬地跑過去，爬上桌，眼珠子轉啊轉，“我知道了，一定是老鼠吃了。”

戎黎低頭喝粥，桌上的手機振，他按了免提。

“待會兒來幫我看下店。”

是一個聽著就浪的聲音，戎黎嗯了聲，掛了。

早飯后，戎黎把戎關關放在了隔壁老太太那里，他很自己帶孩子，平時都送兒園，周末了就放在隔壁，一個月給一次錢。

中午，戎黎回來了一趟。

老太太朝屋里了句：“關關，快出來，你哥哥來了。”

“哥哥。”

戎關關是個小短，跑起來像只碩的柯基。

戎黎給了他一包已經拆封了的糖，對秋花老太太道了聲謝，領著戎關關回自家院子。

戎關關抱著糖，邊走邊剝糖紙，也不看路，戎黎直接拎起他的帽子，把他提溜進去。

他衛被哥哥拽了起來，出了白花花乎乎的肚子，肚子上有幾青紫。

戎黎把他放下來：“怎麼弄的？”

“摔的。”

小家伙不太會撒謊，眼睫抖。

“戎關關。”戎黎用腳把門踢上，眼底的

與這天一般，烏的，“我教你撒謊了？”

戎關關其實很怕戎黎，雖然沒挨過他打、沒挨過他罵，但就是很怵他，不敢再撒謊了：“是別人掐的。”

“誰掐的？”

“我。”小孩子烏溜溜的眼珠子很像水洗過的黑珍珠，“爺爺今天生日，買了蛋糕，要我去，我不肯。”

掐了他，罵他是小掃把星、小白眼狼、小拖油瓶。

說完了，他怯怯地瞄哥哥的臉。

“以后離他們遠點。”

哥哥的臉有點像小梔子姐姐看的那個電視劇里的蛇蝎人。

“知道了。”

戎黎提了外賣去廚房。

下午，他把戎關關也帶去了店里，不是他的店，別人的，在他便利店的對面，二樓，是做紋的。

小鎮里紋的人很，店里沒什麼生意，窗戶開得很大，十月的太不烈，把人照得懶洋洋的。

戎關關在吃糖，邊嘬著瓶喝水，他哥哥拿了本書，蓋在臉上睡覺。戎關關打了個哈欠，嚼了會兒糖也昏昏睡了。

傍晚紋店的主人才回來，還帶回了一位年輕貌的客人。

“進去等我。”

男人生得一臉風流相，耳后有個火焰狀的黑紋，穿著夾克，里頭是黑的t恤，前掛了個不知道圖案的吊墜，頭發理得短，凸顯得五很立，他眼里噙了點兒笑，一雙丹眼描著多，又帶著氣。

這是個一看就很壞的男人，卻也過分迷人。

客人回了他一個勾人的眼神，扭著腰肢進了旁邊的小房間。

男人抱著手，拖著慢悠悠的步子走到沙發邊上：“戎黎。”

他程及。

哦，他不是戎黎的朋友，戎黎沒朋友。

如果非要定義他跟戎黎的關系，可以勉強算“前同事”，不巧的，他們還是老鄉，竹巒戎村和石崗程村隔得不遠。

戎黎把書從臉上拿開，一只腳還搭在凳子上，旁邊窩了個還在睡的小團子，他抬了眼，那雙標致的杏眼淡淡地瞧著人：“知道幾點嗎？”

得，生氣了。

戎黎有非常嚴重的起床氣，剛睡醒的時候，是他脾氣最差的時候，他脾氣最差的時候呢，就總有人要倒霉。

程及帶著一從風月場所里沾來的人香坐到戎黎旁邊：“剛剛進去那的，是個酒店廚師，晚上上我那吃。”

收買某人的胃呢。

戎關關還在睡，戎黎收回搭在凳子上的，攤開手，掌心躺著一紋用的針，用淡得出水的聲音問：“這玩意，能捅死人嗎？”

能。

戎黎捅就能，他還能捅得讓人查不出來是什麼捅的。

程及往后一靠，恬不知恥地出了脖子上的吻痕：“你要捅死誰？”

戎黎沒接話。

程及嘖了聲，口氣很玩味欠揍：“戎黎啊戎黎，我曉得你不會做飯，可也別總想著吃牢飯啊。”

戎黎置若罔聞，去旁邊的柜子里拿了一盒紋針。

程及了眉心，頭疼。

戎黎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喜歡這個世界，也從不服從這個世界的規則。這樣的人，極其危險。

能讓他服從指令的人，目前還沒有。

叮鈴。

門上的風鈴響了，來人腳踩木質樓梯，不疾不徐，緩緩走來。

程及回頭。

孩子穿旗袍，娉婷而立，眉眼很溫：“你好，我找店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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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黎：這玩意，能捅死人嗎？

顧總：戎哥，要做個好人。

戎黎：能捅死嗎？

檀兮：戎黎。

戎黎：行，不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