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欒沒再說話，沉默地將靴中著的長刀出，握在手中。

他的靴子是鹿皮所制，高及膝彎，佩刀也足有一尺余長，魏濛看得暗自咂舌。

他迫不及待地要看接下來的好戲了。

沒過一會，蒙佳再次進來，后跟著一排傳膳的營，營們無聲地將桌子扶起來，菜肴和酒擺放好，再放上三個琉璃酒盞。一切妥當后，無聲地退出。

蒙佳坐在桌前，先是給淳于欒斟了杯酒，然后給魏濛，最后給自己。

“兩位親王，蒙佳先干為敬了！”說完后，蒙佳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又將杯口向下示意自己喝完。他原本滿面笑容，知道淳于欒一向好酒，更豪爽飲酒之人，等著他的喝彩，但在長久的沉寂后，蒙佳的笑掛不住了。

“這……兩位親王，蒙佳可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

“用我的杯子喝一盞酒。”淳于欒將他面前的琉璃盞推過去，琉璃與桌案相發出清脆聲音，蒙佳的臉變了一瞬。

他強撐著笑道：“左賢王這是什麼意思？你的杯子，我的杯子，有何不同？”

“自然不同。”淳于欒似笑非笑問，“我的杯底被涂抹上了毒藥，是嗎？蒙佳將軍。”

蒙佳震驚地看過去，他結滾一下，刷的看向魏濛。

蒙佳沒有立刻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腦子里了瞬，很快想到目前最好的辦法——現在就殺了淳于欒。淳于欒重傷未愈，手大打折扣，他與魏濛一同出手，殺他易如反掌。如此一來，計劃還能算是順利進行。

蒙佳朝魏濛使了個眼。

但魏濛笑呵呵地看著他，無于衷。

蒙佳急了。他不再指魏濛，暗中將手向腰后，準備自己擊殺淳于欒。但手還沒到刀柄，忽見眼前一道銀閃過，淳于欒站起大罵道：“大膽賊人，竟敢在我的帳中行不軌嗎？”說著，揮刀砍向蒙佳的脖頸。

削鐵如泥的利刃，蒙佳甚至連疼都沒覺到，只看到眼前像有花濺落，而后便頭分離。

子倒在地上，頭顱骨碌碌地滾到了三尺外，雙目不甘地圓睜。

淳于欒雙目猩紅地平復著呼吸。剛才盛怒之下，他沒力去思考前因后果，現在稍微平復，他意識到不對勁。這一切是否太過順理章？魏濛為什麼這麼巧合地得知了這個消息，他又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是個為所困的癡種嗎？怎麼可能！

而且，他殺了蒙佳，最獲益的人是誰？

后傳來鐵相撞的鏘鏘聲，淳于欒敏地滯住呼吸，電火石間，他明白自己是中了計，這一切應該都是魏濛的縱！淳于欒余瞥見后的影子，怒喝一聲轉過，敏捷地躲過魏濛砍下的利劍，而后跳起，右腳踩著桌案起，要將手里的刀刺進魏濛腹部。

他的反應已經極快，可惜的是，刀始終比劍短上一截。

在淳于欒的刀鋒堪堪割破魏濛腹前盔甲的時候，魏濛的劍尖已經從他背后對穿而過。

淳于欒作停住，中嗬嗬地著氣，不多時，鮮紅的從角留下來。

魏濛一把將劍出，走到蒙佳的邊，將劍塞到他手里，再回到已經倒地的淳于欒邊，將他手中的刀奪過。

做完這一切，他挑了兩片牛放進里，抹抹角的油，大步向門口走去，邊大喊道：“不好了！蒙佳圖謀不軌殺了左賢王，可恨蒙佳武力高強，我未能及時阻攔，讓他得逞了！快去傳軍醫！”

……

事發時，查爾瓜正在忙著安頓剛剛趕來的十五萬大軍，焦頭爛額之際，聽見淳于欒和蒙佳雙雙死的消息，猶遭雷擊。

他悲痛絕地趕回來，見到的是淳于欒的尸首。

魏濛拍拍他的肩膀，安道：“查老弟，你得節哀。”

查爾瓜憤怒地揮開魏濛的手，拔出刀怒吼道：“你這漢人賊子，是不是你殺了左賢王！”

有人勸阻道：“右將軍，我們都知道你悲痛，但是獨鹿王是無辜的，我們都看見了……”

查爾瓜不聽，執意上前要與魏濛對峙廝打。原先駐守在縣城下的軍隊均以淳于欒馬首是瞻，淳于欒死后，自然聽從查爾瓜的命令。但魏濛帶來的那些軍士是老單于的麾下，蒙佳死了，他們即便不真心信服魏濛，也不會與查爾瓜站在一邊。

幾番爭吵下，匈奴剛剛聚集在一起的三十五萬大軍部大，分兩個派系，竟然在駐地之間架設了一道長約三里的圍墻，分籬而居。

……

裴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這個消息。

他與宿維對面相坐，不由得掌大笑：“魏濛干得好！”

“魏將軍果然不會讓人失。”宿維也附和道，“等戰爭結束后，定得好好給魏將軍尋門親事。”

裴原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麼想到了這里去，剛想說些什麼，聽見外頭傳來通傳：“稟報王爺，將軍，剛傳來邱將軍的急報，邱將軍已經率領兵馬返回，在代縣正西方，已經不足百里！”

“好！”裴原和宿維對視一眼，均大喜過。

看著桌上已經看了不下百遍的地勢圖，裴原拿出朱筆來，指著縣位置沖宿維道：“你看，如今縣城下有號稱三十五萬兵馬，但他們人心不齊，士氣不振，要真打起來，能發揮出三十萬人的威力已算不錯。縣城的守軍是十二萬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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