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初秋,花盛開,他行了一會, 便就坐在了一間涼亭之, 閉眸扶額,輕著太。
心緒正有些煩躁悶沉之時, 遠飄來一陣似有似無的琴聲, 聲音雖小,但很清澈,余音裊裊, 宛若天籟,他的心緒漸漸平靜了下去。
良久, 起,循著那聲音而去,到了一偏僻的寢宮,立在月門外。
待得琴聲停了,他方才發覺自己竟是到了的寢宮。
旁的徐公公笑著剛要揚聲通報,被他抬手打斷。
他依然,未與人相見。
直到又三日。
心煩躁憋悶,空虛悒郁,頭疾再犯,他慵懶地倚靠在矮榻之上,不知怎地,又想起了。
眸暗沉,他手指緩緩敲著支起的單膝,幾番思忖,讓人把喚了來。
小姑娘明顯很是膽怯,進來拜見過后,亦未敢抬頭。
他打量了許久,冷聲問了話:“你會彈琴?”
糯糯地回答:“是。”
他抬手喚了人為搬來桌椅古琴,讓彈奏了起來。
一共三曲。
屋中香爐中青煙裊裊,他隔著霧氣似的青煙遙著,耳邊充斥著的琴聲。
良久,不知為何,他的心便再度靜了下來。
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孩時期。
多年來沉重的心機、從未卸下過的防備、心的郁、對權利的執著與都在那短短的一刻鐘,淡化了...
曲畢后他未留,揮手讓人退了。
但自那日之后,他便開始常喚來,常讓給他彈曲子聽...
起先與說話亦是不多,即便偶爾說上一言半語,也皆關于琴曲這一話題。
造詣很深,倒是不愧為高門大家養出來的兒,宮中樂師無人能及...
漸漸,他發覺,并非只擅長于此,而是琴棋書畫樣樣通,且樣樣湛。
若想與你聊,你說什麼,都接得上,甚至一些罕見的古籍上所載之事,都知曉...
只是年齡尚小,心思單純,很多東西理解不深,多骯臟的事都是朝著好的一面思著想著...
宮中不缺人,也不缺頗才的人。
但論貌,沒有人能及得上;論才,竟是也沒有人能及得上...
而這樣的一個,在這深宮之中,卻又偏偏單純無害,純凈如水,洗滌自己,也順帶著洗滌著他的靈魂,一塵不染的不似人間所有,珍貴的,像天上的月亮...
三個月后的一天下午,立在矮榻一邊,慢慢地給他倒茶。
他倚靠在一側,睇視許久,慢慢起了來,朝微微靠近,抬眼問出了話來:
“你想當什麼?”
顯然一怔,純凈的眼眸宛若麋鹿一般,怯生生地抬起,回問:“什麼?”
他徐徐地端起剛剛倒好的茶,用蓋子開茶葉,抿了一口,再度抬眼,答了話。
“昭儀、昭容,還是昭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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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破例把一個罪臣的侄直接封為了從二品昭儀,給了許多別人沒有的寵,與過了一段特別好的日子。
他冷的馬上就要枯萎了的心之中,重新開起了花朵一般,竟然到了曾經從未有過的心之。
他自欺欺人,生生地讓自己忘了是沈勛的兒。
反正,永遠也不會知道...
但他沒想到,后來有一天,知道了...
無意間聽到了他與宇文圖的談話,聽到了晟王一家之事;聽到了爹的死不是意外;甚至聽到了他最初把弄到宮中的目的。
杯盞驟然落地,碎裂的聲音及著宮太監隨后的那句“陸昭儀”相繼傳書房,讓他為天子,向來無所畏懼的心陡然一。
他立馬大步到了門前,親手開了那扇房門。
心重重地一沉,便是連半的希都沒了,站在那門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
早已哭了出來,那雙向來一塵不染,純凈的眸子中閃現著從未有過的芒。
是震驚,是憎恨,是失,乃至絕...
哭著決然離去...
他追了過去,心如麻,從未有過這種覺。
這覺似是慌張,更似害怕。
說來可笑,他已過而立之年,為天子,至高無上,尊貴無比,竟然在害怕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荒唐,但他又否認不了,他確確實實是害怕極了。
他心慌,心,心口從未如此急促地跳過。
幾近是一口氣跑回寢宮,進去后明明看見了他隨之而來的影就在不遠,卻還是毅然決然地關上了房門。
平日里膽子很小,從不敢對他如此放肆,但終究是力氣不及,他擋住了門板。
“汐...”
“汐...”
他呼吸有些沉重,一連喚了兩遍。
沒用言,跟進來,他便急著開了口:
“朕承認最初召你宮是懷過骯臟的心思,是想利用你,但過程中沒有,現在沒有,以后也不會有,朕對你是干凈的,朕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朕是你的,你能覺得到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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