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話題轉回如何應對邊鎮雪災上，眾臣無打采，心早就飛走了。

辛柚又站了出來：“陛下，臣覺得此事可以明日早朝時聽一聽更多人的想法。”

眾臣斜眼看。

剛剛皇上還威脅他們聽更多人的看法沒意義呢。

興元帝卻點點頭：“確實可以集思廣益。”

眾臣：“……”

“明日早朝，辛待詔和秀王也來聽一聽。”興元帝道。

“是。”辛柚與秀王異口同聲應了。

議事結束后，辛柚往外走，幾位大臣余看著，臉不怎麼好看。

“阿柚。”后傳來一聲輕喚。

辛柚側頭，看著走過來的秀王。

“有沒有時間去喝茶？”秀王問了一句，出溫和笑容，“你提出的新政，我想多了解一些。”

“關于新政，該說的剛剛都說了。新政沒什麼復雜，關鍵在推行。”辛柚婉拒了秀王的邀請。

雖然秀王流的反應是新政支持者，可對令不得不恢復兒的這個人始終無法放下心防。

被拒絕，秀王也不見尷尬：“阿柚你是回翰林院還是——”

“回翰林院。”

“那我送你。”

辛柚手一指：“前邊就是了。”

“那明日見。”

辛柚快步走進翰林院，輕輕舒口氣。

不管明日如何，那人在重臣面前定了推行新政，就不會輕易推翻。

“辛待詔。”

聽到喊聲，辛柚回頭。

是翰林院掌院謝呈安，剛剛議事時也在場。

辛柚走過去：“掌院大人。”

“辛待詔若不忙，來喝杯茶。關于新政，我想請教一二。”

同樣是請喝茶，辛柚對謝掌院的邀請沒有猶豫就點了頭。

“今日殿中辛待詔提出的新政，令老朽振聾發聵。”謝掌院一句話表明了態度。

辛柚有些意外。

知道就算是與新政天然對立的一方，也會有新政的支持者。這世上總有大公無私、為國為民之人。

這樣的人雖，但一定會有。

可是真的這麼快得到謝掌院的支持，還是有些出乎意料。

謝掌院看出辛柚的驚訝，坦誠一笑：“謝家在前朝算是富戶，后來幾經起落，能有今日全仗皇恩。民生疾苦，戰殘酷，老朽都見識過，到了這個年紀就更想看看長久的國富民安了。”

“謝掌院高義，令下佩服。”

謝掌院微微搖頭：“這話應當老朽對辛待詔說。”

眼前的，本可以錦玉食，無憂無慮，卻偏偏選了一條最難的路。

“辛待詔可曾想過新政推行的困難？”

“負責實施者，哪些人合適？”

“將來的輿論風波，如何應對？”

……

謝掌院認真問了許多問題，辛柚能詳說的詳說，不便的簡單帶過。

到最后謝掌院拱手：“多謝辛待詔解。”

辛柚回禮：“謝掌院愿意聽下細說，是下的幸運。”

等到下衙，謝掌院去見了孟祭酒，就新政討論起來。

如謝掌院這般關注新政的百勛貴多不勝數，這晚各府書房以及一些私強的茶樓酒肆都熱鬧起來。

一安靜的茶樓雅室中，圍坐的幾人面難看，氣氛低沉。

“絕不能讓新政實施，這是掘我等的基！”

“今日今上已發了話，再反對也無濟于事啊。”

“明日早朝，若是反對者眾，今上或許會改變主意。”

“反對？”一人冷笑，“誰敢隨便站出來反對？沒見詔獄已經要填滿，拉去西市砍頭的一波接一波麼？”

西市刷刷砍著頭，砍刀都要卷刃了，這種威脅下誰違逆皇上心思不要好好掂量一下？

“那丫頭時機挑得太好了！”

最近街上招貓逗狗的都了，何況吏們。要知道那些被砍頭的都是他們的同僚、親朋，這種震懾可想而知。

沉默好一會兒，禮部尚書開口：“今上召集六部九卿做下的決定，明日有人反對恐怕也無用。”

“難道就這麼認了？”

“誰說就這麼認了？”禮部尚書捋了捋胡子。

他出南方大族，家有良田萬頃，這新政一旦實施，無異于刮下一層皮來。

“尚書大人的意思是？”

“歷朝歷代，推行新政半道而廢者眾。這新政打著為民的幌子，百姓接不接還不一定呢。”

在場之人一聽，眼神不由亮了。

這話不錯。

那些目不識丁的百姓什麼都不懂，新政好不好還不是聽讀書識字的人說。

紳富戶本就視新政如惡政，等到百姓也反對，這只有罵名全無好的事誰能做下去？

用事實讓新政半途而廢，比此時與今上唱反調要安全多了。

轉日早朝，興元帝落座龍椅，居高臨下看向群臣。

按慣例，京五品以上就需要起得比早，老老實實參加早朝。此外還有各科給事中、低階史等職低微的言，以及皇戚勛貴。

平時早朝，缺席請假者總有一些，今日興元帝打眼一掃，就看出來人數似乎還超了。

呵，關心新政的人還多。

一些常規議題后，興元帝提起邊鎮雪災：“諸卿可有良策？”

國庫的錢是有數的，這里用的多了，那里用的必然就了。

群臣或是沉默，或是說了些廢話，或是提了一兩條能用的。段卿站在隊伍靠后的位置，想到昨日下衙路上與辛柚的“偶遇”，站了出來。

“臣太仆寺卿段文松，有事起奏。”

興元帝神淡淡，示意他說下去。

“邊鎮關乎邊境安全，不能輕忽，臣愿捐出外甥寇青青所留家財，為積累福報。”

這話一出，群臣看向段卿的眼神就不對了。

這個姓段的是什麼意思？又捐錢？

不自掏腰包，哪個正經員這麼為朝廷分憂的？

到同僚們不滿的眼神，段卿暗暗苦。

他也不想啊！

這一站出來，不但損失了銀錢，還得罪了同僚。可這筆巨款本就保不住，而得罪同僚總比得罪皇上強……

“哦，段卿要捐多？”興元帝一副竭力掩飾卻又流出驚喜的樣子。

段卿微微低頭：“臣代外甥捐出家財四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