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宵,你后悔啦?
的聲音輕悅耳,所說的每一個字卻重重敲在賀清宵心頭。
賀清宵睜開眼,靜靜著。
他是后悔了。
后悔今日太沖,卻無法給相伴一生的承諾。
可有了今日,從此死而無憾。
辛柚終究沒有等到賀清宵的回答。但并不怪他,也不后悔今日的親近。
「回去了。」秋風拂面,吹起辛柚耳邊垂落的發。
的臉頰還紅著,眼神已恢復了清亮。
「我送你。」
辛柚搖頭:「不用,千風和平安都跟著。」
賀清宵突然更后悔了。
「賀清宵,還記得去年中秋麼?」
賀清宵點頭。
怎麼會不記得,去歲中秋他們也是在一起的。
賀清宵驟然想到辛柚念過的那句詩詞:可惜清宵月,無人共倚樓。
阿柚也有說錯的時候,不是無人與他共倚樓。經歷了這兩個難忘的中秋佳節,倘若他能活得長久,往后每一個中秋夜都不會覺得孤單了。
阿柚會一直在他心里,與他共倚樓,同賞月。
「賀清宵,明年中秋我們還一起過吧。」
賀清宵驀地一怔。
辛柚沒等他點頭,轉走了。
月下背影孤冷,漸漸步黑暗中。
賀清宵靜靜了許久,附撿起地上的燈籠。
燈籠熄滅了,沾了土灰撲撲的,他惜了,提著沒了亮的燈回了侯府。
桂姨提著燈站在月亮門,見到賀清宵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侯爺回來了。」
「桂姨,你怎麼在這兒?」
桂姨掃了一眼賀清宵提著的燈籠,笑道:「奴婢睡不著,隨便逛逛,正巧就遇上侯爺了。」
賀清宵沉默往走了數步,側頭看著桂姨:「桂姨在等我嗎?桂姨不用擔心,我一切都好。」
「侯爺,奴婢準備了一些月餅,你要不要嘗嘗?」
「好。」
二人一起去了廳中。
桂姨廚藝好,尤擅各式點心,月餅沒做花里胡哨的樣式,是樸樸實實的小圓餅。
「奴婢一共做了九種餡,侯爺都嘗嘗,看喜歡吃什麼餡的。」桂姨用利落把一個個月餅切開,口中說著吉利話,「長長久久,團團圓圓。」
賀清宵聽了,把每個餡料的月餅都嘗過,在桂姨期待的目中笑道:「都好吃,我更喜歡吃紅果餡的。」
桂姨滿面笑容,指著一塊印著紅小花的月餅道:「這個花紋的是紅果餡的,侯爺吃這個。」
賀清宵把一塊紅果餡的月餅都吃了,桂姨看著甚為欣。
皇后娘娘說過,人難過的時候吃些甜的,心就會好一些。
侯爺丟了職,挨了廷杖,聽說是辛姑娘用代表著天子承諾的如意救下來的。以對侯爺的了解,侯爺一定很自責,很不好。
這孩子對誰都好,只會苦自己。
「桂姨。」
「噯。」
「明日……明日你給辛姑娘送些月餅吧,九種餡都要。」
長長久久,團團圓圓。
桂姨抿一笑:「奴婢昨日就給辛姑娘送過了。」
曾是先皇后的宮婢,有著這層關系在,不怕別人把們的來往聯想到侯爺上,因而常做些吃食給辛姑娘送去。
「麻煩桂姨再送一次。」
桂姨愣了愣,忙應了,心中的猜測越發肯定:侯爺今晚見到辛姑娘了。
二人是約好的,還是巧遇?
悄悄打量賀清宵神,卻看不出什麼。
京城這麼大,怎麼可能巧遇呢,定是約好的。
桂姨這般想著,有些可惜:侯爺要是能親自給辛姑娘送去該多好。
當然知道,無論是侯爺還是辛姑娘,包括天子在的許多人都看著呢,當前這種私下的來往不合適。
侯爺若是尋常府上的公子就好了。
瞧瞧與皇上一起打天下的那些老將,個個封侯拜相,加進爵。侯爺的父親與皇上是結義兄弟,中途卻鬧翻,分兩派人馬了競爭者。
王敗寇,留下侯爺命,百皆夸皇上仁厚。可日復一日看著侯爺長大,卻只覺這孩子可憐。
「侯爺有話要奴婢帶給辛姑娘嗎?」
「沒有。桂姨把月餅送去就好,麻煩你了。」
桂姨著賀清宵離開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翌日天高氣爽,秋宜人,辛柚下衙回辛宅,就見桂姨等在待客廳里。
「桂姨來,怎麼沒讓人去喊我?」
「奴婢也剛到。」桂姨把裝月餅的盒子放下,「侯爺昨晚回去嘗著月餅好吃,讓奴婢給辛姑娘送一些來。」
辛柚臉皮不薄,在桂姨面前卻莫名到,垂了眼掩飾不自在:「桂姨先前送的月餅我嘗過了,確實好吃。」
「姑娘最喜歡吃什麼餡的?」
「紅果,我喜歡紅果餡的。」辛柚沒有考慮,口道。
紅果有酸也有甜,便如的心。
桂姨笑了:「侯爺也最喜歡紅果餡。」
「是麼……」辛柚微微抿,含糊應著。
知道桂姨的意思,但阻礙與賀清宵在一起的,不是他們彼此不夠喜歡,而是各自或被,或主背負的命運。
桂姨暗暗一嘆,起告辭。
辛柚看著月餅盒出了一會兒神,喊小蓮:「小蓮,一起吃月餅吧。」
兩盒月餅,每盒九塊,專撿了紅果餡的兩枚月餅吃下,酸中有甜,甜中有酸,興元二十一年的中秋便算徹底過去了。
九月時,出海的隊伍回來了。
六當家黑了,也壯了,旅途的勞累遮不住眼里的興:「姑娘,小人回來了!」
「六哥一路辛苦了。」
「姑娘您看看,這是不是您要的甘薯藤?」
辛柚看著漂洋過海出現在眼前的藤蔓,眼眶微:「應該是。」
只見過娘親勾畫出來的甘薯,比起已經見識過海外廣闊的六當家,不過是紙上談兵。
「肯定是。嘿嘿——」六當家咧一笑,牙更顯白了,「小人在當地親眼見過地里種的甘薯,還吃了不。姑娘您沒說錯,這甘薯甜滋滋的味道可好了……」
辛柚認真聽六當家講了海外許多風土人,不久后宮中來人傳進宮。
「六哥和我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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