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六點多。

寧淺就被電話聲給吵醒了，昨夜拜顧景琛所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實，腦子裏一遍遍過電影似的全是跟他在包廂裏發生的事。

後來，又從包廂裏回到了兩人曾經的種種。

如此往複。

困倦的手向床頭櫃，將手機放在耳邊，對麵韓淼的聲音傳過來，“淺淺，肖鳴想要見你一麵。”

肖鳴？

寧淺於睡眠狀態的腦子逐漸蘇醒過來，直接問，“在哪裏？”

聽到韓淼給說了一個地址，兩人結束通話。

緩了一分鍾後，思緒徹底清明，起洗漱收拾，給莫戈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肖鳴主回國找，或許與韓阿姨家的幸存者有關，讓他等自己的消息。

隨後，為預防突發狀況，又給寧君一發了信息，告訴他自己今天有事，公司的事先給他。

信息剛發過去，寧君一就秒給回了，先是一個“好”字，顯示著他片刻不敢耽誤的重視。

然後，就是劈裏啪啦、囉裏八嗦的一大段語音，中心思想就是：有需要，他隨隨到。

寧淺發出一聲輕哼，麵上掛著不屑，眼裏卻蘊著笑。自從上次在家裏，因為喬凝，自己把寧君一趕出去後，就再也沒搭理他。

公司辦公桌上，偶爾會多出一些小餅幹，小糖果的，照收，但對他就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看得出寧君一有意求和，但誰讓他那個瞎眼的崇拜誰不好？偏就崇拜喬凝。

尤其，他辦公桌上還擺著喬凝的照片。

寧淺直接忽略寧君一的信息，洗漱，換好服，出門。

*

環貿的茗茶軒，寧淺到的時候，還沒開門營業。韓淼在門口等，見影出現，先是解釋了為何是自己給打的電話。

原由是淩城的時候，肖鳴不想寧淺再找他，所以幹脆直接棄用了國的電話。

所以隻能聯係了，幫著他們兩人約見。

蹩腳的借口，寧淺不信，自然韓淼也不信，但總要有個說詞。

茗茶軒是國頂級連鎖茶樓，為開早準備的侍者已經陸續到了，跟著韓淼進門，有侍者遇上韓淼的時候，都恭敬的喊著，“夫人。”

這才知道，韓淼嫁的人，是靠茶業興家的周家。

寧氏與周家產業不同，幾乎沒有往來，但回來，為了解平津的況，基本也對各家況打探了一番。

周家子嗣多，且。

尤其為爭家產，各房費盡手腕，多生多得，是獲得繼承權最直接，也最簡單的方式。不過，人往往有求而不得，周家到了現今這一代，隻三房生了一個兒子。

看著前帶走向茶室，背影消瘦的韓淼，不知道那個唯一的男孫是不是韓淼生的。

不喜歡人為生子而活，但為周家的兒媳，不生就是最大的悲哀。

“淺淺，這裏。”韓淼帶著寧淺邁了一最裏間的茶室。

挑開帷幔，正對上肖鳴憔悴的麵龐。看的出，他一下了飛機就到了這裏。

寧淺剛落座，肖鳴就迫不及待的出口，“寧總有沒有把我舅舅家的地址給別人？”

誠懇點頭，“有。”

肖鳴正要發怒，又聽說，“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在國，隻有他才能幫我去找他們。”

“肖鳴，我知道他們的死讓你不能接。”昨夜，莫戈已經告訴了。

寧淺繼續道：“你應該明白，我是最不希他們出事的人，否則我想知道的一切，就再也沒機會了。害他們的，應該是當年你舅舅和舅媽，所幫助的人。”

肖鳴沉默著，心裏認可寧淺的話，否則他不會回國找，隻不過，他們的死，或多或與寧淺還是有關係的。

“這些年，你一直在找他們吧。”肖鳴語氣含怨。

寧淺反問，“如果是你媽媽被活活燒死在大火裏，被判定意外。相好的鄰居沒多久後，突然有了錢，全家移民了。你不找嗎？”

肖鳴沒說話，苦笑著惋歎。

“你回國找我，是因為還有人活著，對嗎？”寧淺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想讓我保護他。”

肖鳴承認，“對，憑我自己，保護不了他。小凱說，那夥人不會放過他的。”

小凱。

寧淺想起了當年在韓阿姨家床上，躺著的那個剛出生在繈褓中的小嬰兒。

“沒問題，給我吧。”的況，需要莫戈親自問問。

……

將此行回國的目的代妥當。

肖鳴要趕中午的飛機回華莎，臨起前，他言又止地凝著久未出聲的韓淼。

覺兩人有話要說，寧淺想著回避，剛起，就被韓淼輕輕拉住了手臂，“不用。”

看向肖鳴，坦然如初，“肖鳴，我過的很好，也知道你現在過的更好。有錢，有事業，還有家庭。但我從沒後悔過跟你分開，也始終認定，你能有今天的功，是因為你憋著一口讓我韓淼後悔的怨氣。”

“它撐著你一路走下來。可倘若我還跟你在一起呢？沒傷你那麽深，你還會有當年的決心嗎？”

韓淼眼中平淡無波，“不會的。我討厭明明在一起時，你沒有進的決心，卻還要不齒我的拜金離開。然後有一天你飛黃騰達，卻看邊人嘲笑我不懂珍惜，錯把珍珠當魚目。多可笑，一個男人，不會因為一個人人，去鬥，卻會因為恨。”

“所以很抱歉，你想看到我的後悔，沒有。我從不後悔。”韓淼清晰無比的吐出的話，讓肖鳴煞白了臉。

確實，這麽多年，他一直想看後悔的模樣。有時在夢中，都想。

肖鳴久久怔愣在原地，離開前，徒留下“珍重”兩字。

屋子裏安靜下來，有茶香彌漫進來。

清香裹挾著苦氣，雖猶甘。

“無需把話說的傷人傷己。”忍不住勸。

“淺淺，不是每個人都是顧景琛的。願意給你最好的，不管是錢還是。我也有過懷春，期待隻為而活。”

“可你知道嗎？”韓淼眼中是看盡世事的清醒，“會被生活的瑣碎磨平，如果我一個人可以鼓勵他，陪著他，哪怕他一事無，我也能接。可我爸爸媽媽每一次的索取，都會衝擊我和他的。”

“一次，兩次，他包容。十次百次呢？他會我如初？還是漸覺負累。我不敢賭。我現在沒有夫妻深，也免了患得患失，周家夫人的份，保我和我父母生活無慮。”

韓淼笑的雲淡風輕，“這就夠了。”

寧淺靜靜聽著說了許久，太久的抑，需要找個人傾訴。不用安，不用憐憫，隻需要聽說說心裏話。

*

時至下午。

寧淺想著反正也不用去公司，就約上了樂蓉蓉，與韓淼一起，三個人聚一聚。

特意提前在電話裏囑咐了樂蓉蓉，讓不要再與韓淼為難，三人能重新相聚曾經的友，是難得的緣分。

誰知道，姐妹重聚，正計劃著找個地方好好瀟灑一下，就被一個攔路虎，阻了去路。

街道上，寧淺咬牙瞪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銀灰邁赫，後座位的車窗緩緩下落，出男人俊朗且欠扁的臉，“上車。”

寧淺忍不住嗤聲問道：“顧總有事嗎？我有事。”

拉著樂蓉蓉與韓淼向前走。

車也跟著的腳步，又聽到他說，“自己上，還是我下去抱？”

呼——

這人又恢複了從前一般無賴流氓的模樣，寧淺拚命忍住想鞋扔他臉上的衝。

“還是我抱你吧。”他下了定論。

話音落，車停，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眾目睽睽下，驟然騰空。

“要是罵我，我就把你封上。”他笑的混賬，瞥了一眼韓淼和樂蓉蓉。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神，樂蓉蓉和韓淼囑咐寧淺，“好好玩。”

倆人一如當年，見到顧景琛，就跟見到了鬼。跑的迅速。

顧景琛滿意的勾起角，換單手抱著寧淺，騰出來的手直接打開車門，控製力道將輕地放到後座上。

“顧景琛，你閑的慌啊！”寧淺忍不住發飆。

顧景琛毫不放在心上，心好的稍稍用力，就被他推向了裏麵的座位，跟著他就坐了進來。

“走吧。”拍了下駕駛位，顧景琛吩咐小趙開車。

寧淺抗議，“我要下車！”

修長有力的手臂直接穿過的後腰，回手一勾，將撈進懷裏，顧景琛聲哄著，“別鬧，帶你去見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