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站起拍了拍膝蓋,著趙晢離開的方向,一臉的惋惜。
倘若再等一等,人贓俱獲,岐王抵賴不得,就有好戲看了。
計劃本是嚴合,毫無破綻的,誰知道岐王這麼險狡詐,竟然在這時候對七姑娘下手。
“月明大人快去吧,我也追殿下去了。”無怠翻上了馬,策馬追隨而去。
*
鹿鳴院門口。
李老夫人同林氏皆是一臉的焦急。
“這可怎麼辦啊這孩子。”李老夫人著心口“要不,你在外面安排吧,我進去照顧心兒。
都說這痘疫染小孩的多,我這麼大年紀了……”
“娘!”林氏拉著“痘疫哪里還分年紀?要進去也是我進去,我年紀輕,不容易染上。”
“你年紀輕,你子才好了多久,現在還虛弱著呢。”李老夫人不同意“再說,你進去了,這偌大的家誰來照應安排?”
林氏正要說話,便聽后頭傳來一陣馬蹄聲,有婢提醒“太子殿下來了。”
李老夫人同林氏回頭,便見趙晢自馬上躍下,大步上前來。
“太子殿下。”
兩人與一眾婢齊齊行禮。
“免禮。”趙晢微微抬手,看向鹿鳴院閉的院門“徐景可在里頭?”
“在。”林氏回。
“備馬車。”趙晢說著,便往院門走。
“殿下,痘疫過人的,您……”林氏往前跟了兩步。
“無妨,我時出過痘。”趙晢足下微頓,淡淡地回,又側道“李璨由我帶回東宮吧。”
他說罷了,從容不迫地上前敲開了鹿鳴院的門。
婆媳二人瞧著他進去了,都松了口氣。
“去預備馬車。”林氏趕忙吩咐。
李老夫人拍了拍心口,太子殿下一來,像有了主心骨似的,心里頭不似方才那麼焦灼了。
“老夫人,大夫人。”無怠到了,下馬拱手行禮,左右瞧了瞧“太子殿下進去了?”
“是。”林氏回。
“姑娘這有殿下,老夫人同大夫人就先回去吧,府上人最好是都齋戒,將痘娘娘敬奉起來。”無怠往院門瞧了瞧“這里人多了也不好。”
大淵人認為,痘疫由痘娘娘管著,但凡家中有人出痘,便要敬奉痘娘娘,闔家齋戒,出痘之人才能好得快。
“那好,我們這就回去預備,心兒這
拜托無怠大人了。”李老夫人朝著無怠欠了欠子道。
“不敢不敢,姑娘的事小的自當盡心。”無怠忙回以一禮。
趙晢踏了里間。
兩盆冰擺在床前的踏板上,淅淅瀝瀝地化著,已然看不出原本雕刻的形狀,垂墜的煙羅床幔高懸,半開的窗外傳來陣陣鳥鳴,昭示著天已經快亮了。
李璨兩手抱著小腦袋,纖細的子側蜷著,在偌大的床上瞧起來越發的小惹人憐。
徐景幾人行了禮。
趙晢站在了床邊。
“姑娘,太子殿下來了。”張嬤嬤喚李璨。
知道李璨不曾睡著,方才還難地哭呢。
“他走!”
李璨說了三個字,腦子里便震得痛極了,心里的委屈也一下涌上來,心俱痛,眼淚抑制不住地直往外涌。
趙晢也不多言,拉過薄錦被裹住,俯一把抱起,吩咐“徐院正、糖糕隨我去。
其余人留在院,三日無人出痘,方可出門。”
“是。”
幾人應了。
徐景又問“那殿下是讓下留在東宮照顧姑娘嗎?”
“嗯。”趙晢淡淡著他。
徐景拱手道“請殿下容下派人去宮中告假,也去下家中知會一聲。”
赤水痘之癥至也要個七八日才能痊愈的,他得預先安排一下。
“嗯。”趙晢允了,抱著李璨一路出了鹿鳴院,上了馬車。
李璨已然痛到幾乎神志不清,盡管心里抗拒,但卻做不出一一毫反抗的作,渾都難的好想這不是自己的。
馬車緩緩駛出靖安侯府的大門,因著這個時候,趕早市的人已然出來忙碌了,趙晢吩咐特意繞了人的路前往東宮。
行過大半,馬車忽然停下。
“殿下。”無怠聲音不大,傳進馬車中“是岐王殿下,帶著一眾手下攔住了去路。”
“六皇弟。”
有馬兒踱到馬車邊,岐王的聲音就在車窗邊。
“五皇兄。”趙
晢抬手,挑開了窗口的簾子,面無表地向岐王。
“我猜得沒錯,果真是六皇弟。”岐王趙旬輕笑了一聲“我若是不曾記錯的話,六皇弟此刻該在東宮足吧?”
他今日特意起早,便是想去照顧李璨,博得這小丫頭的好,誰知竟又趙晢捷足先登了。
“五皇兄也該在忙著派人去隴右接應,而不是在此攔著我。”趙晢淡淡的回。
“六皇弟這話是何意?”趙旬面微微變了變。
趙晢怎麼會知道隴右的事?他知道多?
“五皇兄明白我的意思。”趙晢淡漠的著他。
“你想如何?”趙旬不是傻子,即刻便問。
隴右的事,不是小事,若趙晢真的知曉,捅到父皇跟前,他將得不償失。
“五皇兄既然心積慮的給李璨下了這痘毒,自然該帶了關州新研制出的針對痘疫的藥丸,以防萬一吧?”趙晢抬眸,眸底波瀾不驚。
“你想要那藥丸?”趙旬笑了,語重心長地道“你竟為了給這丫頭換幾粒藥丸,不追究隴右那件事,看樣子,這丫頭對你來說很重要。”
“我既領了父皇的旨意,便當照顧好。”趙晢神毫不變“五皇兄若是不愿,我也不強求。
無怠,走。”
“等一下,我也沒說不愿意。”趙旬自懷中掏出一個白瓷瓶,遞給他,眼中有著不甘心“六皇弟可要說話算話,收了這藥丸,你便不可到父皇跟前去揭發那件事。”
“隴右那地方,本就是苦寒之地,五皇兄從那種地方,以那樣的手段搜刮民脂民膏,吃相未免太難看。”趙晢收起小瓷瓶“三日,將東郊外宅子所藏之和正在途中的東西都到父皇跟前,我便當此事不曾發生過。”
“趙晢!”趙旬臉大變“你就不怕我去父皇面前告發你抗旨出東宮嗎?”
“五皇兄自可一試。”趙晢抬手,放了窗簾。
“豈有此理!”趙旬著馬車離去的方向,大為惱怒,一向溫潤和煦的面龐滿是扭曲的憤怒。
那些東西,是隴右的員孝敬他的。
這幾年,他護著隴右那些員,上報了許多隴右的各種自然災害,哄得父皇讓國庫撥款,那些人得了好,自然對他投桃報李,在民間搜刮來各種好東西,往他這送。
他自來便有雄心壯志,又深知想要就大業,錢財是極重要的,所有他對錢財有一種近乎癡狂的執念。
許是今年那些員做得實在太過火,竟趙晢察覺了。
這可不是小事,就是不知趙晢到底知道多,他心中思量不定。
“殿下息怒。”隨從勸道“左右,太子殿下也不知到底有多東西,咱們索留下一大半……”
“不。”趙旬搖頭,果斷地道“趙晢到底知道多,眼下不明。
倘若留下東西他揭發了,后果不堪設想……”
他心痛極了,本以為此次能給趙晢重重的一擊,卻不想趙晢反擊的如此快狠絕!
他死死咬牙關,趙晢,以后可千萬別落在他手里。
*
東宮。
無荒守在寢殿門口,遠遠地瞧見自家殿下回來了。
“殿下,小的已經命人將西寢殿收拾好了,您……”他迎了上去。
趙晢抱著李璨,徑直進了寢院。
無荒瞧見趙晢往東寢殿去了“這……”
他不解的看無怠。
“蠢貨。”無怠恨不得踹他一腳“殿下用你安排?”
“我不也是替殿下著想嗎?”無荒撓撓頭“畢竟姑娘得的是痘疫,殿下又素來潔……”
“你幾時見殿下嫌棄過姑娘?”無怠跑上去替趙晢開門,回頭瞪了他一眼。
無荒了額頭,他好像真的多此一舉了。
趙晢進了寢殿,俯將李璨輕輕安置在祥云拔步床上,取出自趙旬那要來的白瓷瓶開了蓋子“徐院正,這是關州新研制的痘疫丸藥,吃幾粒?”
“殿下可知,這個丸藥并非能病人快速痊愈的。”徐景接過白瓷瓶,在鼻下嗅了嗅“而是服下去之后,激發里的痘毒,使痘毒快速發出來。
譬如原本要十天半月才能痊愈者,或許五日七日便能將毒全數發散,而后痊愈。”
“嗯。”趙晢微微頷首,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李璨。
徐景接著道“姑娘自來子弱,不能多用,一日一粒,吃三日便可。”
趙晢取了一粒丸藥,上床扶起李璨,小心地讓倚在自己口。
糖糕忙端了清茶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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