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時辰,李璨歪著小腦袋枕在趙晢上,小貓兒似的半蜷著子,就這麼睡著了。
趙晢將《山海經》擱到一側,作輕地扶著李璨枕到枕頭上,又替蓋了薄被。
他仔細瞧小臉,臉上的水痘已經癟下去了,將要結痂的樣子,睡夢中似乎很不好,皺著小小的眉頭。
趙晢瞧了片刻,抬手了眉心,又理了理額邊茸茸的碎發,下床將《山海經》拿去換了一冊書,又坐回了床上。
“殿下。”無怠輕輕推開了門“您用膳吧?”
趙晢瞧了一眼李璨,擱下書冊起“嗯。”
糖糕提了食盒進來,將幾樣菜擺在了小幾上。
因著痘疫會傳染人的緣故,趙晢不讓除了無怠和糖糕以外的人進來伺候,所以他的飯食也簡陋了許多。
趙晢只用了半碗飯,吃了幾口湯,便擱下碗吩咐“收下去吧。”
“殿下,您再用一些。”無怠心疼他“姑娘這都快好了,您不用憂心了,您這樣不吃不睡,子遭不住的。”
趙晢不曾言語,起回到床邊,拿起書冊。
“殿下。”無怠跟了上去“姑娘的形已然好轉了,要不今兒個您就歇一歇,換小的和糖糕守夜吧。
姑娘若有什麼事,小的一定第一時間您。”
“不必。”趙晢不曾抬頭“你們都下去吧,記得不要出院子,不要與外面的人接。”
“是。”無怠見勸不住他,只能作罷。
趙晢看了一會兒書,便在床頭倚著照顧李璨。
水痘破開結痂雖是在愈合,但也是真。
李璨睡得一點都不安穩,總是來去的。
一,趙晢便會驚醒,攔著不讓撓自己,一遍又一遍地給上藥。
如此,又過了三日,李璨上的痂終于開始掉落了。
“姑娘恢復得不錯。”徐景一早給把脈,松開手也很是欣,看向趙晢“太子殿下,那個丸藥確實有用,若非丸藥的激發功效,以七姑娘的質,估著得半個月才能有如今這效。”
“嗯。”趙晢微微頷首。
“可是,我這臉上還會不會好了?”李璨舉著小銅鏡,對著自己的臉照來照去的。
若是隨意地瞧一眼,臉上像從前一樣白白凈凈的,倒也看不出什麼來。
可若是仔細瞧,還是有不痘疤落掉之后留下的痕跡,一個小點一個小點的,呈淡淡的。
“姑娘不必擔憂。”徐景笑道“疤痕掉了,總歸會有點痕跡,過個一兩天自然而然就看不出了。”
“那我可以沐浴了嗎?”李璨放心了,彎著眸看他。
這幾日,趙晢同一道關在東寢殿里,沒有人打擾,心比從前好了許多,也不曾再同趙晢鬧別扭了。
“今日不。”徐景卷起袖子瞧了瞧“痂還沒落干凈,明日吧。
明日沐浴的時候也要留意,未掉的痂不要去,任它自行掉落便可。”
“好,我記住了。”李璨乖巧地答應,又看趙晢“我已經好了,讓徐院正回去吧?”
徐院正似乎想家的,這兩日把脈,總說起家里的事。
“嗯。”趙晢點頭應了。
“姑娘那湯藥還得接著再吃三日,才能停。”徐景叮囑了一句,朝著趙晢拱手“下告辭。”
李璨著離去的背影噘嘀咕“真是的,我幫了你,你就拿湯藥回報我?”
糖糕在一旁聽得忍俊不。
“既然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做功課了?”趙晢淡淡開口。
“哪里?”李璨皺起小臉,抬起自己斑斑點點的手臂“我還沒痊愈呢,怎麼能提筆?
再說了,我現在不能離開寢殿,會傳染的……”
看著趙晢瞇了瞇黑曜石般的眸子,趙晢看著這麼像是瘦了?
“殿下。”無怠走了進來。
“何事?”趙晢掃了他一眼。
無怠回頭往外了,一臉的為難。
“出去說。”趙晢會過意來,與他一道往外走。
“什麼事,還要瞞著我。”李璨自言自語地下了床。
“姑娘。”糖糕忙去扶“您不能跟出去,徐太醫說您不能吹風的。”
“都可以沐浴了,怎麼不能吹風?”李璨反駁。
“那也是明日。”糖糕不放心。
“我不出去行了吧?”李璨走到窗邊,往外瞧“看我站到這里來,照樣……”
話說了一半,便卡在了嚨間,小手攥住了窗欞,眼圈瞬間紅了。
寢院大門,趙晢姿拔,端然而立,只能瞧見個背影。
無怠站在角落,低著頭。
而院子外面,與趙晢面對面站著,一臉語笑嫣然的人正是趙晢的未婚妻子周羨如。
周羨如是左臂還懸在脖子上,看著趙晢笑言著,不知說了什麼,只能看出臉上都是對趙晢毫不掩飾的慕與甜。
周羨如手朝院的荊桃樹指了指。
趙晢回眸瞧了一眼,微微頷首。
李璨也看過去,荊桃樹下,不知何時搭了青玉的小桌子小凳子,邊上放著各種小玩意兒,樹上還有秋千。
看著有些眼,偏著腦袋想了想,好像同院子里練功那的擺設差不多,不過看起來東西都是新的。
不解,趙晢怎麼在寢殿里擺這些東西?是給誰的?
此時便見無怠得了趙晢的允許,到荊桃樹下,將樹上的秋千拆了下來,回到院門,遞給了周羨如后的婢。
周羨如行了禮,便轉去了。
李璨深吸了一口氣,除了眼尾帶著淡淡的,小臉上看不出旁的異常。
回,走到床邊打算坐下,但又停住了作。
周羨如的出現想起來,東宮早就不是該待的地方。
思量著,便往外走。
“姑娘……”糖糕朕要勸。
趙晢迎面門檻,微微擰眉“去何?”
“這些日子,麻煩太子殿下了。”李璨垂眸,青的睫濃卷翹,微微“如今我已經痊愈了,就不打擾太子殿下了。
我無以為報,將來太子殿下要用銀子的時候,我自
然會太子殿下對我的照料都折銀子,回報太子殿下。”
說罷了,也不等趙晢開口,便繞過他走。
“子還未好,又鬧什麼?”趙晢一把拽住手腕。
李璨推他鐵鉗一般的手,眼尾一片嫣紅,偏生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太子殿下,我沒有鬧。
您已經定親了,我留在這里不合適。
再說家里的長輩應當也都擔心我的,我也該回去了。”
趙晢握著手腕不松“你院子里的婢還未痊愈,你這會兒回去,沒有地方住。”
“我可以同祖母或是大伯母住。”李璨繼續掙扎。
“李璨。”趙晢沉了臉“你既已痊愈,那規矩也是得的吧?”
李璨聞言,頓時停止了掙扎,黑眸中瞬間泛起一層霧氣,抬眸控訴地著他,臭趙晢,就會拿打手心要挾!
“好好休息。”趙晢松開,轉走了。
李璨像只打了敗仗的小貓兒,站在原地瞪著趙晢的背影,氣惱的淚珠兒直順著小臉往下滾。
“姑娘,您別生氣。”無怠忙寬“您到院子里玩一會兒吧?院子里,殿下給您預備了許多好玩的東西呢。”
“是預備給我的,還是預備給旁人的?”李璨手,狠狠在自個兒臉上抹了一把眼淚。
小臉,這樣狠狠一,瑩白的上頓時留下了一片紅痕,看著更像只小花貓兒了。
“自然是給您了,是殿下親口吩咐……”無怠忙解釋。
“騙人!”李璨打斷了他的話,白纖細的手指著門口“我方才都瞧見了,你把秋千拆給你們未來的太子妃了,你還騙我!”
“不是……”無怠擺手,卻又不知該怎麼解釋“姑娘,不是您想的那樣……”
總不能將周姑娘扔了姑娘東西的事說出來吧?
他雖然猜不自家殿下的心思,但也知道,殿下在意姑娘,殿下對姑娘絕對是與對周羨如不同。
但他不知殿下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周羨如。
這事兒他是沒法兒給姑娘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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