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天這樣，陪著老太爺“玩”了一天，哄了他老人家高興，自己一邊拿下一天工資，還跟著公費吃喝了，這明明是兩全其的事！

但這話不好明說，所以顧茵只笑道：“真沒事兒，老太爺也沒為難我呀，我明兒再想別的就是了。”

后頭等到顧茵離開了文家，在顧茵面前出了好幾次丑、氣兒十分不順的二管家到了大廚房。

兩人都是府里的老人，又因為一個管著家里的大小事務，一個管著大廚房，都算是手里有實權的，所以日常也算是能說上話。

二管家先是夸今天的烤串味道好，徐廚子手藝見長，又冷不丁地涼涼地道：“徐師傅不知道，這小廚娘雖來了兩天，但是本事大著呢，老太爺都被哄得團團轉，這往后啊……”往后廚房里可要沒你的地兒了！

徐廚子心道你這不是說屁話嗎？小師傅被老太爺支使得團團轉，老太爺還非要監工盯梢，可不是跟著一直轉？

看到徐廚子不吭聲，二管家又湊上去低聲音道：“徐師傅知道那小廚娘月錢多嗎？”

徐廚子搖搖頭。

“十兩！十兩啊！一個月就抵你兩個月工錢！”

“太過分了！”

徐廚子從小板凳上豁然站起，二管家見他這反應喜笑開，“可不是嘛，我也覺得過分。你看你在府上都做了多年了，一個人能抵三個人用，一個月才得五兩。一個黃丫頭，憑啥……”

徐廚子義憤填膺：“小師傅這手藝、這聰明勁兒，便是去大酒樓做大師傅，掙那二十兩，三十兩也使得，怎麼只給十兩！老太爺和老爺一起欺負人！”

二管家：……

這徐廚子像是得了大病！

…………

顧茵提著食盒回到緇巷的時候腳步格外輕快。

迎面遇上從巷子里出來的王氏，顧茵笑著上前：“娘這是擔心壞了吧？我今天很順利，還帶了好多串回來，咱們晚上不用準備夕食了。”

說完話，王氏才像是剛看到了，說：“哎呀，你咋回來這麼早！”

顧茵奇怪道：“您不是出來接我的，那這是……”

王氏道：“我出去買點饅頭啥的，分給家里干活的人吃！”

說著也笑起來，眼睛都笑得看不見了，低聲音道：“咱家盤炕呢！”

他們住的小院子里并沒有炕，而是簡易的竹床，平時還好，冬后就冷的不行。

之前王氏就去問過，但是冬后這行的人活兒多，要價也高。到了臘月那更不得了，價錢翻了好幾番。

王氏心痛銀錢，并不舍得，只在每人的床上多鋪幾條床褥。

不等顧茵發問，王氏就把拉到一邊解釋起了來龍去脈。

原來晨間關捕頭來了家里，讓王氏去一趟縣衙。

王氏嚇得肚子發抖，差點直接給他跪下，直呼冤枉，說自己是良民！

關捕頭讓徒弟把扶起來，解釋道：“你誤會了，是知縣大人聽說你收養了碼頭上的小孩，要嘉獎你。另外你們婆媳在鎮子上定居了，得補繳人頭稅。”

說到后半句，關捕頭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自詡有些本事，把寒山鎮治理這世中的一方樂土。

但是朝廷的稅收卻是不容他手的，所以即便是知道王氏孤兒寡母的不容易，還得同征稅。

王氏一聽是這個，呼出一口長氣，也不了，揣上銀錢和關捕頭去了縣衙。

縣太爺是個沒什麼架子、十分隨和的中年人，氣勢上完全比不上關捕頭。

王氏放松了一些，先哭自己逃荒而來、又孤兒寡母的多麼不容易，看縣太爺也是一臉為難，再毫不吝惜地把一人半兩銀子的人頭稅了——至于小孩，縣太爺知道他是流民，本來要在善堂照顧的，王氏們幫著收養便是減輕了縣里財政支出。所以并不收他的稅。

后頭到了嘉獎環節，縣太爺問王氏想要什麼。

王氏當然最想要銀錢，但是一來還真不敢和當的要錢，二來看縣太爺上服也是半新不舊的、還為了一兩多的人頭稅特地把喊過去，想也知道自己也不寬裕。

王氏期期艾艾道：“到了鎮子上，大老爺治理下，民婦才知道啥好日子。只是初來乍到，生活上還是有許多不方便，比如家里睡得竹床，冬天下頭著風，實在不如老家那火炕舒服。可惜家里沒個男人，便是這點事都……”

縣太爺本來就是個和氣人，對王氏觀也不錯——孤兒寡母生活不易，稅的時候卻并未扯皮，還好心收養了一個孤兒，所以他道：“這不難，衙門里的捕快都年輕力壯，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這個。”

關捕頭便出聲說他會，小時候跟著親戚學過。

這下領頭的人有了，出力的人衙門里也不缺，縣太爺點了頭，關捕頭帶著人就上緇巷盤炕了。

“年前請這麼些人說得二兩銀子，咱家三口人的人頭稅了一兩半，還賺半兩呢！”

顧茵聽得人都呆住了——

這姜還是老的辣，至多蹭點公費吃喝，怎麼還帶公費盤炕的？

第32章

顧茵跟著王氏去買了十來個饅頭回了家, 顧茵還拿出食盒里的串要分給大家。

但是在關捕頭的帶領下，眾人并不肯收，只說既然是縣太爺的吩咐, 他們便算是執行公務, 不好收取百姓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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